第33章 上门求购
“毛毛躁躁的，成什么样子，你也跟着我挺久了，又念书学了字，怎么还没改掉这猴儿性子！”
王熙凤一手拿着双乌木镶银的筷子，挑起两弯柳叶吊梢眉，凤眼微睁，语带怒气。
彩明吓得急忙放轻动作，跪倒在地，给王熙凤请安。
王熙凤冷哼了声，先晾着彩明，拿筷子夹了口清炒白菜。
这是林黛玉自己出钱叫厨房一起弄的，然后以贾琮的名义分送贾母、邢夫人、王熙凤，迎春和自身，所以菜品都一样。
王熙凤最近身子一直不太舒服，胃口也不大好，情绪更是喜怒无常。
用现代的专业术语来说，应该是有产后抑郁症的倾向……
之前生了大姐儿，身体还没完全恢复。
贾琏又整天在外边找不着影儿，不知和那些狐朋狗友捣鼓些什么，也没有闲情雅致安慰她。
临近年关，阖府内外大大小小成百上千人，各种事务繁多，王夫人乐得当个甩手掌柜，只忙得王熙凤每天脚不沾地，焦头烂额。
偏生遇着个不按常理出牌的琮哥儿，滑不溜秋，搞得她不上不下，恨得牙痒痒。
好在今天贾琮总算知趣，没忘送给她灵菘尝尝鲜。
她倒要瞧瞧有何妙处，竟让皇上赞不绝口，忠顺王大力推荐。
“咔嚓！”
清爽的咀嚼声响起，汁液四溢，清甜可口的滋味在王熙凤舌尖绽放，令她丹凤眼蓦然一亮。
果真美味！
“起来吧，我叫你去探探这灵菘如今到底是什么情况，你可得说清楚，别像某个小猴儿一样跟我打马虎眼……”王熙凤心情好转，抬了抬筷子。
彩明如蒙大赦，赶紧从冰冷的地上爬起身来，恭恭敬敬地道：
“回二奶奶的话，小的已探明了，可真真不得了。
今儿在修文坊百兴街那边，开了家新店，名叫灵菘居，卖的正是二奶奶现吃的灵菘。
我去一打听，见到的人无不长吁短叹，目瞪口呆，像是集体得了呆病。
才第一天，竟然引得亲王太妃大臣纷纷派人前来，不到一个时辰便将十九棵灵菘抢购一空，每人限购两棵，每棵售价五十两。
最后来的是北静王府的长府官，居然只买到了一棵，剩下一棵被人提前预订了……”
王熙凤也惊得张开丹唇，夹的一片白菜掉落，她猛然意识到。
“难道就是我吃的这棵？”
“应该是了，所以说二奶奶是有福气的。我去的时候，还有不少权贵人家堵在店门口敲门，只为求购一棵呢。
单我认识的，便有理国公府、镇国公府、齐国公府、保龄侯府、忠靖侯府、襄阳侯府、锦乡侯府……
要说，倒是我们贾家动作慢了，好在有琮哥儿经手，不用和那些人争抢也能获得灵菘。
我听他们议论，昨晚皇上在宫内召开晚宴，便取名为‘灵菘宴’。去的人最差也是郡王、六部尚书，宴上有棵‘灵菘王’，足有半人多高，一百斤重，堪称天降祥瑞！
大老爷二老爷那边想必已收到消息，只是还未来得及传入内宅……”
彩明一打开话匣子，便叽里呱啦说个不停，以前倒没这么多废话，实在是此事太过新奇惊人，不吐不快。
王熙凤越听心思越火热，玉手攥紧筷子。
待让彩明下去，她开始专心品尝这顿白菜宴，竟是越吃越爱吃，欲罢不能。
吃饱喝足后，肚皮胀得鼓鼓的，却格外充实舒服，本来今天来了月事，疼痛也缓解了……
“原来如此！怪不得这般抢手！我吃那什么太医院配的正牌人参养荣丸，也没有此等良效！竟比人参还灵验！
神京百万人口，能买得起灵菘的富贵人家至少上千，哪怕一家只买一棵，就相当于五万两以上的大生意。而一旦尝试过，只怕再也下不了贼船，每隔一段时日都得花费重金购买！
不行，我一定得找琮哥儿再说说，不信老娘插不进去！”
王熙凤柳眉倒竖，将筷子“啪”的一声拍在桌上。
平儿在旁边看着凤姐儿破天荒的一餐吃了那么多菜，放下碗又骂娘，不由抿嘴轻笑。
“笑什么笑，剩下点便宜你这小蹄子了！五十两银子一棵呢！”
“我可没那样福分，不吃也罢。”
两人正拌嘴，外头彩明忽然又折返回来，说是太太找她过去，王家那边有人来信。
“遭了，我吃忘了，没给太太留一份菜。唉，那小猴子因为宝玉的事情和太太有隔阂，想是没送。这会子我娘家来人上门，必然是为了求购灵菘之事，太太无法，恐怕要我去居中作伐！”
王熙凤火急火燎地走了，留下平儿收拾碗筷。
她想了想，终究没忍住好奇心，偷吃了一筷子。
美眸顿时泛起异彩，三下五除二把剩的菘菜都拣吃了，脸蛋臊得羞红。
只可惜，是残羹剩饭，她和琮哥儿也没交情，怕是难以痛痛快快吃上一顿丰盛的灵菘宴……
王夫人院。
果然如王熙凤所预料，找她是为了王子腾来信预订明日两棵灵菘，一棵自用，一棵打算送给兵部尚书。
王夫人如今对贾琮很不待见，哪能张得了这个口。
“你看看吧，王家也是你娘家，这是你叔叔的要求。跟其他人一起争抢不体面，还不见得能抢到，越早买越显珍贵，不如提前订的好，钱是分文不会少他的……”
王夫人将信递给王熙凤，白皙的手背上似乎因为用力而微微露出青筋。
王熙凤心头苦笑，这哪是钱的事，但也只得一力应承下来。
她想在贾家立足掌权，便绝不能得罪自己这位表面和善端庄实则无情的姑姑。
……
邢夫人院。
邢夫人光洁白润的脸上火辣辣的，有一个鲜红的巴掌印，面前桌子上杯盘狼藉。
贾赦来了，问及灵菘之事。
邢夫人在迷魂药的效果下，鼓起胆量按照贾琮的话，以忠顺王为理由婉拒了贾赦插手的想法。
贾赦立刻勃然大怒，觉得邢夫人办事不力，还敢帮着那个弃子违逆她，于是一巴掌扇得邢夫人晕头转向，嘴角甚至溢出了一丝鲜血。
贾赦拂袖而去，贾琮送的灵菘佳肴到了。
邢夫人化悲愤为食量，不顾体面，吃了个酣畅淋漓，仿佛在发泄这些年一直曲意逢迎的憋屈闷气。
她吃吃地笑道：“翠云，你是不是感觉我这太太当得一点没意思？”
翠云连忙诚惶诚恐道：“奴婢不敢，太太切勿多想，老爷不过是一时气头上动粗。
况且，您如今已经有了琮哥儿，我看琮哥儿的为人，有勇有谋，有恩必报，有好东西都送给太太一份。只要太太对他好，假以时日，必然能成为太太的得力依靠！”
“看来你也被他灌了迷魂药！这么为他说好话，不枉他之前送礼没忘了你！”邢夫人忽的冷笑道。
翠云身子一僵，面色惊慌。
“呵呵，我瞧今天老爷看你的眼神不太一样，你也长得越发俏丽了，想去侍奉老爷吗？”邢夫人意味深长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