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满清未灭，你我互不攻伐

李岩曾经虽为明廷官员，但此刻内心却是为大顺考虑。他知晓陆靖塘对大顺目前面临的危机有很大的帮助，故不可直接拒绝，而“改堵为疏”却是最好。

太子朱慈烺自然万不可能拱手送还，其一旦即位以其年轻性子，加之本就年轻有为，必然会举兵报逼死其父皇的仇，那样一来对大顺威胁太大。

而改成永王的话，有几个好处。

其一，这永王虽为崇祯嫡子，但年龄尚小即便即位后恐怕也会身边权臣摆布控制。哪怕小永王有着复仇之心，恐怕也不会有人听从。

其二，永王不过是个几岁的孩子，可那明廷还有其他的明朝宗室，面此乱世不乏内有野心者试图借此荣登大位。

突然出现一个小孩子与他们争这个皇位，那些宗藩必定心生不满，会扬言一个小孩不足以兴复大明，故保不准南京南部会出现颇多内乱。

这也是为保证顺军在与清兵交战时，尽量避免南北两线作战的劣势。

其三，太子朱慈烺为人正直友善，颇具胆识。前几日被俘后，面对陛下无任何恐惧之色，见陛下宁死不跪。对明廷为何灭亡原因，也可说的头头是道。此子有复兴前明的威胁，断然不可放虎归山。

因此，将永王还于他们，百害而无一利。

对于李岩突然的开口，却是有些出乎陆靖塘的意料。

他本以为想着会因大顺群臣的愚蠢而暂时会谈不拢，打算事后私下找到李岩与其商讨，争取其在朝堂上促成明顺双方合作。

不曾想，李岩竟主动出言劝李自成同意。

也好，倒不会耽误太多的时间。

之前他疏忽了一件事，就是三月底淮安巡抚陆振飞已经从京师逃出来的人口中得知，山西全境沦陷，京师也在不久前被攻破，甚至皇爷也于煤山自缢而死。

更得知，保定一带与山东许多府州县亦有多股流贼占据，在他知道的这一刻，大明的北方已全境沦陷。

惊闻此滔天事变，不敢稍有怠慢的陆振飞于四月初八，立即将军情八百里加急将塘报送至南京阁部兵部尚书史可法那里，由此直接导致南京一众群臣大惊失色。

之后他们闻听崇祯爷未有子嗣南逃，随即便想着迅速拥立新帝。

一方面是为了挽救大明危局，稳住当前局势；但另一方面，大部分群臣想的更多的是借拥立之功，可以在新帝这里得到更大的官位好处。

因此会在一阵扯皮，你攻我伐下最终于五月初一拥立福王朱由崧登基，是为弘光帝。

陆靖塘并不担心那些争于福王或是潞王登基的群臣，类如钱谦益等一众文臣。他担心的是前世那江北四镇和左良玉，会不会趁其未到南京时，伙同马士英等人迅速拥立福王登基。

若是如此，自己苦心积虑救下的永王便无用了。

甚至还可能被其污蔑为故意寻一孩童，冒充先帝三子，治自己死罪。

江北四镇实力雄厚，除刘泽清外，饶是最弱的刘良佐部也不是自己所能匹敌。

因此，必须尽快携永王南下，然后找到史可法等前世南京忠臣拥立永王登基。之后再借皇帝之名，号令江北四镇。

即使他们不愿服从，自己也不必冒着大不敬的风险。

在看了眼等待他同意的大顺君臣，陆靖塘当即说道：“您所说我姑且同意，大明与大顺修订盟约在攘除外敌之前互不攻伐。但是有一点，我需要陛下同意。”

将永王送还已是他大顺最大的让步，见陆靖塘竟然还有要求，李自成面色露出不悦，随即皱眉问道：“陆将军，莫要太过分，我大顺虽此刻处于危局之中，但你也不得不承认我大顺能必败于清军。所以，我希望你适可而止。”

没有被李自成的气势吓倒，陆靖塘不卑不亢道：“我知晓南下之路必然经过保定一带，而眼下保定府已被您部下大将刘芳亮占领，因此我希望您能事前通报对方在我等经过的时候将我部人马放行。”

闻言，李自成略一思索，没有理会群臣极度不满的目光，当即便同意下来。

毕竟皇子永王都已送还，放其人马过境并不是什么大事。

见所提都已同意，陆靖塘自然大喜，随即想要早些将商议之事落实，自己也好尽快赶到南京。

不过李自成却并未着急，先是向李过下令，立即八百里加急命驻守山西各地守军抽调三万兵马前往京师候命。

然后又命人手写一封信命人交给山东的刘芳亮，让其见人放行。

最后命白广恩立即率步卒八千，骑兵两千，总计一万人马立即赶至永平府。并多派哨骑严密监视吴三桂动向。

将这些必要的事一一纷纷后，李自成却是喝令下朝，随即邀请陆靖塘二人随他与心腹臣子共同用膳。

闻言，胡守亮显得颇为拘束，尤其坐在曾经先帝所用膳的地方，总感觉是被先帝召来一同用膳的，不过随即看到顺贼君臣后，感到一阵恍惚。

相反陆靖塘却是大快朵颐，吃的很香。

本就为现代人，对于帝王家的礼仪本就不感冒，换成泥腿子李自成他们更是没有任何威严的感觉。

吃了半晌后，李自成在听到方才命内官向原明廷臣子打听关于此人的身份经历，无人晓得时，下意识看向吃饭的陆靖塘后感到一阵奇怪。

据内官回报，那些明臣丝毫不了解此人的过往经历，翻阅兵部吏部甚至原明廷下设的五军都督府相关文书后，对此人的经历也只停留在最近两年便戛然而止。

“倒真是奇怪，如此有胆识之人在前明竟然毫无记录。难怪前明会迅速败亡，与其不识千里马有极大的关系。”

用膳完毕，陆靖塘很是礼貌向李自成致谢。

如此大度安排前朝将领一同用膳，足见这位闯王其实很是包容大度，只可惜受限于农民的思维局限，最终兵败清军，错失天下。

膳后，李自成说了一句话，令陆靖塘有些可惜：“若日后我大顺南征，你有心入我朝为官，我必予你高官厚禄。”

陆靖塘没有回答，只是表达谢意后随李岩接永王而去。

如有下一世，我必随大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