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血战
很不幸，陆靖塘悄声出门的时候鲁澄正呼呼大睡，即使陆靖塘关门不小心弄大些声音依旧未能惊动他半分，仅是翻了个身，砸吧下嘴继续酣睡。
便连后来走水火势蔓延到他所在厢房，火焰点燃帘子险些烫了他的屁股这才将他从梦中惊醒。
起身后却发现陆靖塘早已没了人影，故惊慌失措下赶忙逃出，却不曾想惊魂未定之余竟又被伯爷亲自率人抓了起来。
看着脸色无比阴沉的伯爷和周围皆幸灾乐祸的诸将们，鲁澄明白今日若不将此事解释清楚，怕是难以走出府宅。
“再说，我若是要反，为何不随陆靖塘几人离开，而是险些被烧死在厢房之中！
求伯爷明察！”
最后一句话，他几乎带了哭腔。
终于成功打动吴三桂，他抬眼看向鲁澄，眼神渐渐不再那般阴冷。
他真没想到今夜议事竟会到如此地步，本是一次稳操胜券的刺杀，只需半个时辰胡守亮几人歇息即可。令人出乎意料的是后面厢房竟然莫名其妙走了水，然后瞬间引得整个府宅上下惊慌失措，最终导致刺杀失败。
胡守亮三人趁乱逃走，其余诸将皆心生防备。
事后调查方知，竟是他下面参将陆靖塘引发火灾，尔后携三人纵马逃出玉田。想必此刻已经逃回大营，正与其部下收拾逃离。
故而与他来往密切的鲁澄便成了此刻堂上众人的发泄口，试图让他供述罪行。不过还未审讯，吴三桂便已然清楚事由，因此命人将其松绑。
这鲁澄也是个善战之将，眼下与流贼已成敌人，部下又有几人谋反，万不可再伤及自身。
“给你个将功赎罪的机会，带着你的人马给我把陆靖塘抓回来！”
闻言，自知逃过一劫大难不死的鲁澄瞬间泪流满面，感慨绝处逢生。继而脸上露出凶相，咬牙切齿地说道：“末将一定不让伯爷失望，哪怕战死也必定将那逆贼擒回！不仅是因他背叛伯爷，更是因为他险些害了末将！
若不杀他，我鲁澄誓不为人！”
说罢，拱手领命后转身快步离去。
望向鲁澄远去背影，坐于吴三桂右下方的副将陈时登心中不免生出几分忧心忡忡。旋即朝吴三桂拱手询问：“伯爷真放心此人前去？这鲁澄素来与那陆靖塘出入，二人于战场上也颇有交情，即便此次陆靖塘并未带他谋叛，但终归……”
话音未落，吴三桂抬手打断他的话。
“这我自然知晓，若是此人有贰心，他身边定会有人帮我解决。”说着，阴狠的目光随着出了府宅的鲁澄渐渐加深。
……
造反本就是急事，在此事眼前其余所有琐事皆需丢弃一旁，以最快速度整备完毕，不求部下全数效忠跟随，但求随众部下绝无异心。
因此，一赶到大营，陆靖塘便想着率忠义不二的亲兵拉起他们信任的部下，若有可能清除异己，尔后立即远遁，此之谓大事可成。
眼下他这里已然事成，却不曾想意外还是出现在胡守亮那边。
不出一刻，吴三桂手下追兵必至！
其帐下关宁铁骑已是精锐之精锐，敢以几千战十万，锐勇更是不惧满洲八旗！
而陆靖塘他们这边骑兵不过五百，且具为轻骑。其余大部皆为步卒，即便十配五甲，仍万不可与其纠缠。一旦吴三桂后续援军纷纷压上，后路断绝则必然导致全军覆没。
即便冲出重围，没有了兵马，如何在这乱世立足？
更莫谈恢复大明。
胡守亮不能不救，却要懂得如何救。
念及于此，陆靖塘当即下令命游击戚玉川与千总池有权二人转移军需补给朝西面前行，他则亲自带全部亲兵策马前去救援胡守亮等部。
吩咐后，当即便带着亲兵上马纵马狂奔于胡守亮大营所在处。
而此刻的胡守亮那边，四处营帐已燃起熊熊大火，火势之大已然蔓延数里远，成了一片火海，不时兵士断断续续喊杀呼救，又听得四周传来哀嚎之声，只道是人间地狱。
再细看之余，便可发现所谓哗变正是两方人马持刀激战。
贺国奇随一众其部下将领士卒簇拥保护着胡守亮往西面退去，那里是陆靖塘所部营地。只要他们赶到那里，则无性命之忧，不过部下兵士却几乎未带回多少。
回想起方才一幕，胡守亮不禁大呼道全因自己犹豫不决，最后酿成如此大祸。
他自然是记得陆靖塘临走所嘱托，却不料刚赶到大帐将此事告知一众亲信却被其中一人当场翻脸逃出，随即召集党羽欲图阻拦他们。
这才晓得，此人竟是那吴三桂亲信！
而他却丝毫不知，只记得与他出生入死几年平日里经常插科打诨，这才以为乃是亲信。
今日一瞧，对方却要将他捆了交与伯爷处置，更是大骂他背信弃义。
一怒之下，胡守亮振臂一呼，两方人马瞬间陷入血战。
不曾想，那往日的“兄弟”竟事先安排手下四处放火，引发混乱，又纵马高呼“胡守亮欲谋反，伯爷已率亲军前来平叛”等话，使得睡梦中的大部分兵士一脸茫然，纷纷走出帐外全然不知发生何事。
尔后随着胡守亮明白过来遣人四处收拢兵士，这才堪有一战之力，否则以对方兵锋之盛，人数之多，加上火势引起的巨量浓烟令他们迷失方向，他们绝撑不过半炷香。
即便如此还是只能稍微抵挡对方，自然是因为事发突然多半兵士即使明白过来也仍然不知如何行事，尤其已至深夜，火光冲天，心中恐慌不断升起没有发生出逃已是最好情况。
身边护卫尽数死于乱刀之下，幸好遇见前来援助的贺国奇，这才明白方向不顾一切朝生路奔去。
虽担心两位兄弟目前处境是否同样艰难，但身后追兵喊杀声骤起渐渐逼至，逃出乃当务之急，便算是及时打断他内心泛起的担忧。
正快要突出重围之时，却不料迎面遇到前来追杀的杨坤所部。
近千铁骑挡在前方，杨坤一人手持大刀策马缓缓向前，停在胡守亮等人前方百步处。
“胡参将，伯爷说了，如果你有什么其他不同的意见可以当面与伯爷说。而不是直接叛回营地，聚众谋反。
伯爷也说了，如果胡参将执意谋反，让我自行论处。”
说罢，将手中的大刀趁着熊熊火光反射在胡守亮的脸上，其意味极尽挑衅。
“告诉吴三桂！”
见此，胡守亮自然毫不掩饰对吴三桂的厌恶，当即拔出战刀，呵立上前。
“咱今天就是要反了你这背信弃明之人，想杀我那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