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降清
顺军大营
辰时，刚吃了点稀饭的李过策马来到大营南面，寻到因眼下局势而愁闷的刘宗敏，商议道：“汝侯，援军迟迟未到，若再不寻时机突围怕是这十万大军会彻底断送！即便拼个损失惨重，也不至于全军覆没不是？大顺最重要的家底可都在这儿，万一断送在你我二人手里，日后如何向先帝交代？”
刘宗敏虽说这些日子日夜巡视各营，防备满洲鞑子，但暗地里也在借巡视之名筹划突围一事。
突围，选用得兵卒首重便是两点，忠心加悍勇，缺一不可。
若是不忠心，临到了战场见到敌军防线强大指不定哪个时候就会投降，转而围攻自己人；光有忠心自然也不行，没有胆气，只怕根本不敢以身搏命冲阵。
因此，经过这些日子的巡查，除了老营可作首选之外他还召得一些勇猛的其他将领，并借着调换防线的名义将他们调到大营北面。
北面仅有吴三桂的三万兵马，突围成功的可能性极大。
“今日困境皆我刘宗敏一人为之，与你，与其余诸将并无任何关系，届时见了陛下不必将罪责揽在自己身上。我将兄弟们引到此处，实乃罪过！”
面对刘宗敏的痛心般的自我痛斥，李过怎不知这是在为兄弟们担责，当即忍不住想劝阻，却被其抬手拦下。
“前几日我向你说的那几个将领皆可大用，届时突围之时这几人可为先锋。最迟明日深夜，你且率老营与这几营一共五万人拼命向北突围，即便突围成功后也不要停留，一路返回北京，若北京不可守则带立即着陛下前往山西，再复大顺。我领剩余兵马留守此处，抵御满洲。”
“汝侯，你早已制定好计划？”闻言，李过不禁有些诧异，如此方案定不是眼下随便就可以想出来的，顿时有些动容。
“但你要留守？”
“大军被围困在此，首责在我，我不留守难道要下面只听从我号令的兄弟们守在此处吗？他们流的血已经够多了！”说话间，刘宗敏已经流露出一股深深的悲痛。
见状，李过也有些情绪激动，道：“我李过也可以留在这里！你是汝侯，是大顺的提营首总将军，若是你死了，咱大顺军可就彻底分崩离析了！”
“听我说。”
事先知晓李过必然会有此反应的刘宗敏，安稳住他的情绪，继续劝道：
“先帝征战多年可惜无嗣，幸得你是先帝亲侄，有血肉之亲。当今陛下也同样无后，若是陛下一旦出了差错，你便是我大顺的第三个皇帝！然你战死，大顺后继无人，难道要群臣武将一同降了鞑子？还是降了我等造了他十几年反的明朝？”
听到此话，李过顿时无言以对，低头沉默不语。
但心中仍有千万个不甘心，一个月前尚如日中天的大顺怎么如此短时间内竟成了这般惨状？
难道大顺，真的不是天命所归？
“还有，唐通与姜瓖二人不能留。”在李过临走时，刘宗敏眼神忽然间变得冰冷起来，眯眼道：“到时我会命他二人主动冲击满洲兵的大营，如他二人不愿冲杀或流露有半点异心，我会先斩了这二人！”
“好！”
朝刘宗敏深深鞠了一躬后，李过收回内心悲痛转身离去。
……
翌日深夜，唐通与姜瓖二人被刘宗敏叫到大帐之中，虽疑惑此刻还会有何事这般着急，但随即刘宗敏的一道军令让二人不禁抬头惊讶。
“命你二人即刻出兵，冲杀满洲大营！我会在后方为你二人掠阵，一旦你二人冲击成功，我会马上率大军一同冲杀！”
稍机敏一些的姜瓖当即便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气味，但他却并未询问，而是在唐通疑惑的目光下当即高声领命。
出了帐外，唐通也隐约察觉到不对劲，忙询问身边沉默不语的姜瓖。
“大军被围困多日，怎突然要我二人出动出击？难道只因我二人是降将，就这般对待？”话语间明显透露出一股不满。
与帅帐离得很远，姜瓖目光有些凶狠，缓缓道：“此番要我二人主动冲杀，分明就是想让咱们去送死！而且据我这几日的观察，前些日子的调动并不是按先前商议所定，毫无规律。恐怕刘宗敏与李过二人已经定下要突围的谋划，不在今晚便在明日凌晨。”
“王八蛋！凭什么突围要我二人去送死？”也已经明白过来的唐通不禁咒骂，心中颇为不忿。
见唐通如此，姜瓖也自不愿意前往送死，趁四周无人便小声询问道：“我前两日给你的书信，你考虑的如何？”
唐通稍稍犹豫了一下，随即回头望了眼刘宗敏所在的帅帐，慢慢紧握刀柄，刹那间眼神凌厉许多，当即道：“我听你的，就这么办！”
“好，我马上去安排。”
不到半炷香的时间，姜瓖与唐通二人的兵马便集结完毕，派人向刘宗敏通报后，便立即率军朝清军所在大营而去。
望着其二人兵马如同一条长龙般逐渐远去，刘宗敏当即下令将木制拒马重新合起来，并立即于最外围安排大量长矛兵守在此处。
这一幕被身后的白广恩尽收眼底，留了个心眼。
忽然地面上传来的轰隆马蹄声惊动了清军散布在各处的侦骑，当远远望见从北面汹涌而来的大股贼军后，侦骑们立即汇合一处忙策马赶回大营前往禀报。
得知那顺贼竟然敢主动出击的多铎当即套上甲胄，与阿济格二人兴奋地率一万大军朝北面疾驰而去，两方人马很快相撞，距离不足两百步。
可正当多铎一声令下要正面冲杀时，那对面的顺贼将领竟直接退下身上甲胄，扔掉兵器，露出里面的贴里向清军缓步走来。
“大顺大同总兵姜瓖，大顺定西伯唐通，今日离开顺贼，愿归顺大清，侍奉新主！”
当即便朝多铎跪拜了下去，并用手中匕首将各自的头发割去，尔后双手将碎发高高捧起，以示从此归顺大清。
见状，多铎本不愿相信，却突然见身后的顺贼人马突然全体跪拜，并卸下身上甲胄，同样如姜瓖唐通二人一样，用刀割发以示忠诚。
看到如此场面，他这才相信，双方未接战便得一支降军，不由猖狂大笑。
“好，我多铎代陛下接受你们的归顺，日后你们便是大清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