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奇诡剑气
看着檐下那临渊峙岳般的身影，郭雨桐缓缓拔出了腰间的铁剑。
“这桩买卖，倒是郭某亏了。”
他的眼神扫过场中诸人，看着只剩半百之数的手下，脸面铁青，心中滴血。
一百六十余人的大寨，三县之地大名鼎鼎，声势如日中天，竟然在一夜之间毁在一个少年人手里。
“放箭！”
郭雨桐沉声挥剑，五个匪徒弓弦一震，木箭穿透雨帘，直射檐下的少年。
李玄阳抬起手中的尸体横在身前，接下了所有射来的木箭，甩手将其砸了出去。
五个箭手惊慌后退，但以他的千钧巨力，速度之快，远超奔马。五人方才起身，砸出的尸体已到眼前，就连身后的郭雨桐和魏尧都没反应过来，便已倒下了四人。
只有最边缘的一人躲过一劫，脸色苍白的摔倒在雨水里。
他刚升起一分劫后余生的庆幸，一只草鞋就在他的眼前骤然放大。
李玄阳紧随扔出的尸体之后，一脚踢碎了最后一个弓手的下颌。
血液在水洼里晕染，又被众人踩踏的泥水搅浑。
“给老子死来！”
魏尧怒吼一声，提起手中的九环大刀，足下一跃，朝着李玄阳扑去。
李玄阳纵身躲过，根本不与他硬拼，而是闯入人群之中，对着一群匪众狠下杀手。
三门圆满的拳法在他手中轮番使出，虽不过是三流武学，但在他体魄的加持下，根本无人能挡。
数息之间，就有四五个围上来的匪徒倒在了雨水里，长刀掉了一地，直把魏尧气得哇哇大叫。
他一边追在李玄阳身后，一边又怕伤了自己人，一手九环大刀使得束手束脚。
“都退下！”
郭雨桐一声大喝，手中铁剑震动，发出一声剑吟。
经此一夜，古旗寨的衰落已成定局，但他希望多少能保留点实力。
铁剑无声的刺破雨帘，点向李玄阳的腰腹。
李玄阳收腹弓身，扯过一个匪徒砸了过去，脚下一晃，又扑入了人群。
他根本不与两个当家的缠斗，只是凭借着灵活的身手，带着两人在人群里晃荡。
大雨渐收，这突如其来的雨水来的快，去的也快。
半盏茶功夫，又是七八人丧生，横七竖八的陈尸场中。
拳锋过处，无有一合之敌。
“小老鼠，有本事别跑，和老子打一场！”
刀背铁环的震荡声此起彼伏，可见主人心中的愤怒。
魏尧“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一身肥肉在雨中跌宕起伏。
李玄阳头都未回，脚下大步迈开，追上两个并肩跑的山匪，按住他们俩的脑门一撞，只听“砰~”的一声响，白的红的爆了一地。
“小畜生！我必屠灭李家村，杀你满门！”
魏尧大吼一声，双眼赤红，手中九环大刀狠狠往下一劈，终于挡住了李玄阳的去路。
在其身后，一柄铁剑亦在此时点刺而至。
“死来！”
魏尧转身拖刀而起，“哗啦啦”一阵串响，九环大刀斜着自下而上，斩出一道白芒。
这一刀封死了李玄阳前头三个方位，再加上背后刺来的铁剑，几乎躲无可躲。
李玄阳眸光一亮，双手快如霹雳，在前后各自一拍，震开了大刀，荡开了铁剑。
嗙~
铿~
一声刀震，一声剑鸣，几乎同时传出。
郭雨桐和魏尧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一幕，心中只有浓浓的惊疑。
“这个年纪......他是怎么做到的？”
这对时机的把握实在太过精准了。
郭雨桐心中转念，差点以为这是哪个大派出身的弟子。
李玄阳可不会管他们心中作何想法，震开九环大刀的一瞬间，他就欺身而进，侧身顶肘，狠狠的击在魏尧的胸腹正中。
当初葫芦崖的小芦峰上，他就是用这一式《伏牛拳》中的“摆身撞角”，一举穿透了黑罴的心肺。
魏尧一口鲜血吐出，肥壮的身躯被顶的飞身而起，再握不住手中的九环大刀，当啷落地。
“李家村培养不出你这样的人，你到底是谁？”
郭雨桐未去看倒地呕血的魏尧，铁剑提指，肃声问道。
李玄阳环视了一圈场中。
经过他一番冲杀，能站着的山匪已不足双十之数，皆是战战兢兢的握着长刀，远远的躲开。
看他的眼神就像是看一个妖魔。
“李家村...李玄阳！”
他掌中五指一拧，蜷握成拳，转身面向郭雨桐。
雨云収歇，月辉洒落，古旗寨中反射开遍地的波光。
郭雨桐扯着三缕长须，抖了抖手中的长剑后轻叹一声。
“想不到我古旗寨纵横三县十余年，竟然会覆灭在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儿手上，何其可笑！”
“那季元令野心勃勃，我倒是很好奇，日后你们俩撞上，会是个什么结果。”
“日后的结果，就不劳你费心了，今日你能活下去，再说以后吧。”
李玄阳脚下一动，双手一展，朝着郭雨桐扑去。
“终日打雁却被雁啄了眼，郭某确实不是你的对手，但想要留下我，却也没那么容易。”
郭雨桐自知大势已去，又早早失了先手，再没有交手的心思，抛下场中的寨众，转身便逃。
“呵，你走得了吗？！”
李玄阳双脚一错，豹影换身使出，一闪就是丈余距离，到了郭雨桐身后。
铿~
剑吟声起，本在奔逃的郭雨桐身躯未转，却自腋下忽然穿出一剑，和《潜蛇散手》中的一式“灵蛇吐息”颇为神似，只是招式更为精妙，犹如叶里藏花。
李玄阳顿身拍掌，从一动至一静，动静之间总留三分气力，以变应变。
“想不到，真是想不到。”
郭雨桐剑如飞雨，连点之下又掺杂了搅拭、穿绷、拦提等多式变招，一手剑法确实出神入化，让人防不胜防，让李玄阳一时之间竟有些疲于应付。
这位寨主似乎看出了他的体魄异于常人，一身巨力不可力敌，根本不给他沾身的机会。
“小小年纪，武学进境惊人也就罢了，与人交手竟也能有如此精湛的应对，你莫不是从娘胎里就开始练武的？”
李玄阳觉得不对劲。
这个古旗寨大当家的实力远比初始表现出来的强大，从头到尾似乎一直都在试探。
若是一开始就展开这般剑式，他绝不可能像现在这般轻松屠戮了寨中如此多的山匪，至少也要手忙脚乱一番。
“住手！”
两人正自交手，乙字楼的门前，两个山匪忽然提刀压着一人出来。
“原来如此。”
郭雨桐忽然收剑，看到了刘三后便想明白自己的寨中出了内鬼，往聚义厅方向退了数步。
李玄阳回头，以为是李家村的人等不及上来探查，被这些山匪抓住用来威胁他，没想到是躲在房中的刘三。
“大人救命~”
刘三看着眼前那个本让他惧怕不已的身影，此时却像看到了救星，声嘶力竭的哭喊道。
“杀了吧。”
李玄阳淡淡的扔下一句话，收回眸光，盯住了郭雨桐。
“小小年纪，倒是好硬的心肠。”
“你古旗寨上下，没有一人无辜！”
郭雨桐也不生气，只是轻笑了一声，转身便逃。
这等莫名行径，让李玄阳非常疑惑。
“我说过，你逃不了。”
自古旗寨锣声敲响，已过去了两刻多钟，李家村的人很快就会上来，他没多少时间再跟眼前的寨主兜什么圈子了。
李玄阳不再留力，脚步连踏，身形一顿一现之间，迅速靠近了郭雨桐。
“咯吱~”
交手这么多回合，他第一次生生抓住了铁剑，指甲和剑面之间摩擦出刺耳的呱噪声。
“你竟然还有藏拙！”
郭雨桐脸色大变，眼看铁剑就要被夺，他狠了狠心，闷哼一声后，一口心血直接喷在了铁剑上。
“嗯？”
李玄阳双眉一皱，发现夹在五指间铁剑突然变得极为滚烫，好似烧透的洛铁，银白的剑面也染上了一层黑雾，触及五指后极为刺痛。
“这是什么鬼东西？！”
李玄阳惊诧之下松开了手中的铁剑，心神震动。
如果这也是武学，那这是什么武学？竟如此奇诡！
“真是令人厌烦的小辈，郭某辛苦十多年建成的山寨，被你一夜毁了，原本可以搭上季元令的线，也被你断了。”
“这些，郭某都可以不跟你计较，甚至...放过你。”
“但是......为什么？你这恼人的虫子，就是不肯放过我！”
郭雨桐的气息在瞬间的衰落后，又陡然回升，铁剑上的黑雾在他和剑身之间来回循流。而他的气血，也在这一来一回之间疯狂壮大。
“死来！死来！死来！”
这位寨主双眼猩红，已化作纯黑的铁剑带着令人心悸的气息，钩提劈斩之间劲气四溢。
李玄阳不敢轻撄其锋，一触即走，凭着一手圆满的《迅豹奔流拳》开始游斗。
“十多年，多少女子婴童的纯阴纯阳之气，才养出了这柄剑胎，我本不想再多事了！就差一点，就差一点啊！你该死啊！”
郭雨桐的剑式越发凌厉，剑气吐出剑尖三寸有余，触碰到的土石草木霎时化作齑粉。
这可怖的威力让李玄阳心中一沉，更不敢以血肉之躯硬碰硬。
即便在施玉磐的武学手札中，于养元一境，他已摘得“金刚不坏”的功果，也不想亲自试试那莫名剑气的威力。
所幸，施了这等秘法后，郭雨桐似乎略有疯癫，远没有之前的清醒睿智，招式衔接少了几分圆融之感。
“还差一点，还差一点，就一点了.....杀了你....杀了你....拿你祭剑...说不定就够了....杀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