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港湾
李云渠带着一众青壮赶着一群马匹来到了聚义厅外,李登知和李越领着五个姑娘走在最前头。
“小阳,她们都想和我们回李家村。”
几人踏进大门,李登知红光满面,抬首挺胸,而李越则不时偷瞄两眼当中的某个姑娘,然后装作不经意的侧过头。
李玄阳转头看了一眼,便知道两人心中的小心思。
年少慕艾而已。
他扫过两人身后的五个姑娘。
她们全穿着略有破损的交领短褐,露出衣袖的腕子皙白中透着些许青紫,头发散乱,眼眸红肿,但依旧难掩乱发下的娇容。
这五人年龄不一,大的差不多快至桃李年华,小的不过十二三岁,皆生的一副好相貌。只可惜生在穷苦人家,没有大小姐的命。
让李玄阳颇为惊讶的是,其中年纪最小的两个还是一对双胞胎,面相丝毫不差。
“这是柳三娘。”
李登知指了指那个年纪最大的姑娘。
“这是纪白微和唐宫秋,最后这两姐妹是池沐沐和池绾绾,姐姐沐沐,妹妹绾绾。”
李登知介绍完后挠了挠脑袋,看了眼柳三娘后,才指着李玄阳说道:“这位就是把你们从古旗寨手中救下来的李玄阳,是我们弟弟。”
“小女子和四位妹妹谢过恩公救命之恩!”
李登知刚说完,柳三娘便领着四女朝前一步,跪在了李玄阳跟前,对着他“砰砰砰”的磕了三个响头。
李玄阳赶紧挥了挥手,让李登知和李越将他们扶起来,说道:“几位姐姐妹妹不必客套,既然要和我们回李家村,那以后便都是李家村的人,村中长辈也不会让你们受什么委屈。”
“谢恩公~”
五个容貌身段皆是上流的女子,连逢厄难后骤然得救,温侬软语间不免带着泣声,连李玄阳都听得有些心软,何况李登知和李越血气方刚,难免升起些身为男子的保护欲。
“行了,你们都坐着休息会儿吧,等外头全收拾好了,我们就回村。”
李玄阳转身坐在交椅上,翻看着秘籍。
一刻钟后,李云渠和李路山也踏进了聚义厅。
两人走到李玄阳跟前,开口道:“寨中山匪们的尸体,除了脑袋,全扔后山的悬崖下去了。东西也搜的差不多了,如果小阳你这边没什么事,我们就可以启程了。”
“依大伯和山伯安排吧。”
李玄阳回了一句后,指了指厅内的财物,说道:“诸位哥哥和两位伯父辛劳一夜,这些银子,回村后每人拿上一百两,就算劳苦费吧。其余的,就先送到宗祠里放着,毕竟练武所需要的银钱不少。和成伯说一声,安排好人手看顾。我们以后要干的事,会挣到更多的银子,也需要很多银子。”
“好,那我们启程,回村!”
李云渠和李路山二人并没有推辞,这些奖赏,会激发李家村青壮的勇武和血性,让他们的力量能拧成一股,荡平前路的坎坷和阻碍。
诸人赶着牛马车架,陆陆续续的下了白云山。
李玄阳不会骑马,但看到马匹后忍不住试了试,靠着强大的控制力,不一会儿便骑得有模有样,走起山路来也没什么问题。
他绕着队伍跑了一圈,发现李家村的青壮们大多脸色有些苍白。
看到近二十具古怪的尸体,又砍了一百来颗脑袋,这一夜对他们的冲击不可谓不大。
等牛马车架到了李家村的时候,已是早晨的巳时。
村口没什么人,只有一个老郴头和一条大黄狗。
但二十多匹马声势不小,很快引来了几个孩子的围观。
“哇~渠叔爷,这么多马哪来的?”
一个六七岁的娃儿骑着一根竹竿,跑起路来左右摇摆,围着马匹转个不停。
“去去去~小心踢你脑袋一个坑,不去书塾在这晃荡个什么。”
李云渠笑骂了一句,赶开了几个孩子,当头架着马车往宗祠的方向去。
李玄阳让李韩庚将那辆装着山匪脑袋的马车停在村口,自己一扯缰绳,路过大榕树时朝着老郴头颔首打了个招呼,直奔自家的小院。
至于那些财货,自有李云渠和李路山二人会处理,虽然出门时就跟谢余君做过交代,可能夜里回不来,但为人父母必然会有所担心。
老郴头看了眼李玄阳离去的身影,目光重新落在村口那辆装满人头的马车上,浑浊的双眼眯了眯,扯了扯嘴角,似笑非笑。
马蹄“嘚嘚~”的踩着村中坚实的土路,来到了小院外,李玄阳刚刚下了马,小院的木门便被从里推开。
“李玄阳~”
门后探出了李明都那颗憨实的大脑袋,看了李玄阳一眼后,惊愕的睁大了双眸。
“你杀猪去啦?身上这么多血。”
“滚!娘呢?”
李明都撇了撇嘴,扯开嗓子喊道。
“爹~娘~你们的好大儿回来啦~”
“你还买了一匹马?”
这货转回头,手中拿着劈柴的斧头,眼睛直勾勾的落在这匹古旗寨中最神骏的黑马上。
李玄阳没理他,刚要牵着缰绳进门,院内却很快传来脚步声,一脸疲色的谢余君匆匆的跑了出来,身后跟着李云治。
“小阳~”
谢余君一脸倦色,显然是一夜没有合眼。
儿子长这么大,第一次出远门,还露宿在外,自然担心忧虑。虽然孩子有几分本事,但做娘的牵挂却一分不会少。
“你这身上......这是人血?”
谢余君鼻子嗅了嗅,脸色大变。
“怎么回事儿?快进来说!”
李云治探头,脸色难看的打量了一番左右,扯住李玄阳的手就要往院子里拉。
但他使完了劲儿,李玄阳却纹丝不动,怕马抛了撅子。
“快跟爹进去,你是不是杀了人跑回来的?没事,你别怕...别怕....不管什么事儿,爹都替你扛着,咱们先进去。”
李云治以为自己儿子在外头杀了人,回来看一眼他们后就准备逃命去,不想连累他们,所以才不愿意进家门。
没看这马都准备好了吗?
李明都被李云治这架势吓了一跳,真以为李玄阳是犯了事儿跑回来的,提着斧头跳出院门,护在李玄阳身侧,好像下一瞬就会出现官兵来捉拿似的。
“你来凑什么热闹!”
李玄阳一脚将李明都踢了个趔趄。
这憨货平常喜欢和他唱反调,但这时候却会护着他,让李玄阳微有意外。
“爹、娘,你们俩别急,我没事,进屋里说。”
李玄阳心中暖流涌动。
他知道,无论他什么样儿,这个家,永远是自己的港湾。
不是自己不肯进门,而是这匹黑马刚刚驯服,得留心看顾。
不然一蹄子出去,院门就得飞。
将黑马栓在院里,一家人走进堂屋,连李明都都按捺住对黑马的兴趣,乖乖的坐在平常吃饭的椅子上。
李玄阳将山寨里搜找出来的秘籍放在桌上,刚掏出怀中八十多两银票递给谢余君,小院外又传来了敲门声。
“你们坐着别动,我去看看。如果听到我大喊,小阳就从后院跑,别回头!”
李云治心中还是忐忑,仔细叮嘱了一句后才起身去察看。
李玄阳有些哭笑不得,开口和谢余君问道:“爹今天怎么没去上工?”
“还不是担心你啊。那天金玉堂的人来村里,他也听说了这事儿,我也没跟你爹说你要出远门。昨儿晚上没见着你人,你不知道他慌得什么样儿。”
李玄阳点点头,自己这亲爹天天起早贪黑,为了这个家早出晚归,父子三人在一起的时光大多都是晚上吃个饭,说几句闲话,很少有其他的交集。
他对孩子的爱大多无声,就算犯了错也舍不得打骂。孩子小时没让他们吃饱饭,还得大儿子上山采药贴补家用,大概心里觉得很是亏欠。
李云治很快一脸疑惑的回来,身后是捧着一个小木箱的李云渠。
“小阳,弟妹,小都儿。”
李云渠笑着打了一圈招呼,将木箱放在堂屋的饭桌上,说道:“银两我让路山发下去了,这一箱东西大伯先送过来给你。大家都有,你的那份也不能少。”
“等你这边谈完了,再来一趟宗祠,我们议一议日后的安排,我就先回去了。”
李云渠水也没喝一口,说完话就出了堂屋,李云治稀里糊涂的送他出了院门,又三两步跑了回来。
“大伯送的什么东西呀,神神秘秘的......娘嘞!”
李明都毛毛躁躁的起身,伸手一掀箱盖,吓的一屁股坐了回去。
“这么多金子!大伯抢了县衙的金库吗?”
刚回来的李云治也是骇了一跳,“啪~”的一声盖上了木箱盖子,又反手捂住李明都嘴,斥道:“别乱说!”
“小阳,这到底怎么回事儿?”
谢余君翻了翻桌上的秘籍,又看了眼木箱,惊疑的问道。
李玄阳没有卖什么关子,从回村的山道开始,到雨夜屠灭整座古旗寨,大致全部讲了一遍。
他既然决意带着李家村成就东谷县唯一的势力,这些东西就根本瞒不住,早晚都会传开。早点说给李云治和谢余君知道,也能让他们做好心理建设,不至太过担心。
父子二人听得目瞪口呆,满脸的不可置信。
李云治只觉得李玄阳说的话颠覆了他的世界,定是自己一夜没睡,才导致了幻视幻听。
而李明都则不相信平常练些假把式的哥哥,能有这个本事。
倒是谢余君最先回过神,皱眉问道:“你吃了果子?”
古旗寨纵横三县十余年,三位当家寨主实力不凡,谢余君早有耳闻。
她虽然不知道李玄阳具体的能耐,但修炼的年岁摆在那儿,这是不可忽视的差距。
“不对,就算你把果子全吃了,也不可能以一敌二杀了他们,何况还有那么多山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