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兄弟
李玄阳笑了笑，没有说话，只是拧拳当空一击。
砰~
三尺处，墙壁上钉着的木板发出一声沉闷的震响。
李明都惊得跳了起来，跑上前去查看，发现木板已多了不少开裂的纹路。
“力打三尺！这怎么可能！？你以《伏牛拳》炼劲，最多开了手脚四条经脉，就算你把两颗果子全吃了，也达不到这种程度！”
“娘...有没有可能...我天生百脉俱通，是个练武奇才。”
李玄阳权衡了一番后，终究还是没有将八段锦抖落出来。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以他如今的实力，还无法保住这等绝艺。若是被外人所知，定然会惹来莫大麻烦。
不过这八段锦虽然神奇，但也需要水滴石穿的积累。
练的越早，成就越高。
按他的预想，是必然要传授出去的，但所传授的人，只能是自己的死忠。
父母年岁已大，与其练这苦功夫，还不如日后自己实力足够，寻一些宝药神功来得实在。
有武河图在手，对他而言，时间从来不是什么大问题。
“你......”
谢余君怔了怔，一时陷入了茫然。
没有冲虚境真气离体的手段，她也没办法探查李玄阳是不是真的百脉俱通。
但做母亲的，还能不相信自己的孩子吗？
“世间强人何其之多，在小小的东谷县呈威，算得什么武道奇才，切不可骄傲自满。”
“娘亲教训的是。”
李玄阳点了点头，虚心受教，知道这一茬算是揭过了。
“不是......小阳什么时候练的武？”
“李玄阳什么时候有这么高的武功了？”
李玄阳话音方落，李云治和李明都又围上了谢余君。
脑袋大了一圈的谢余君隐去了家仇，简单解释过后，李明都嚎啕一声，扑在了谢余君腿上。
“娘你为什么要瞒着我，你如果早点教我武功，我肯定比李玄阳还厉害~”
“多大个人了，还撒什么娇，起开，我还有事儿和娘说。”
李玄阳斥了一声这个活宝。
经此一事，李明都对他这个哥哥倒是多了几分发自内心的敬畏，乖乖的起来坐了回去。
只有李云治还有些迷糊的找不着北，坐在椅子上呆呆的看着方桌上的木箱。
李玄阳分析了一番李家村和东谷县之间的局势，将自己的打算交代清楚，得到谢余君可以教授武学的答复后，便起身去后院做了清洗。
李玄阳干净利落的收拾好，让李云治带上笔墨纸砚，两人便踏出了小院，身后还跟着死活要去看看的李明都。
刚才一家人已经商量过，让李云治辞了码头账房的活计，以后只管李家村的账。
三人到了打谷场，便看到一堆人围在宗祠的门口，伸着脑袋往里瞧。
而从古旗寨带回来的二十多匹马全拴在打谷场周围打下的木桩上。
“诸位叔伯婶娘，劳烦让一让。”
李玄阳分开人群，带着李云治和李明都挤了进去。
守着宗祠的青壮见是李玄阳，二话没说便打开了大门，放这一家子进去。
“小阳来了。”
李云渠起身，朝着李玄阳招了招手。
“见过各位叔伯、叔爷。”
李玄阳点了点头，朝着诸人打了招呼。
村正李宗成、李云渠、李路山和七位精神矍铄的族老正围着圆桌，见李玄阳进来，都起身和他见礼。
“哈哈哈~好，我们李氏一族定居太夷山脉脚下百多年，东谷县里的那些老爷们都说这是穷山恶水，出不了什么人杰，张口闭口的骂我们刁民。他娘的，真该让那些狗眼看人低的玩意儿看看，什么是人杰！”
年过花甲的李岫岩撸起衣袖拍了拍桌子，好似出了什么恶气一般。
“多大的人了，能不能有点涵养，还跟个孩子似的骂骂咧咧。”
开口的是李宗成的父亲李显振，因腿脚不好，常年拄着一根拐杖。
他白了李岫岩一眼，回头看着李玄阳，慈祥的笑道：“别学你这位叔爷，一句‘彼其娘兮’在嘴边挂了几十年，口里吐不出囫囵话，甭理他。”
“叔爷是赤诚之人，有什么说什么。”
李玄阳拱了拱手，回道。
“哈哈哈~还是小阳会说话，振哥儿你还不如一个小孩看得通透。”
李显振瞪了他一眼，说道：“一个小孩儿？就是这么一个小孩儿灭了纵横三县十多年的古旗寨，那能是普通小孩儿吗？”
“我们老了，没有你们年轻人这么有志气，以后的李家村就靠你们了。我们这些老头子，也就帮着处理些村里的琐事。”
“你们放心大胆的去做，最坏的结果不过是我们李氏再迁移一次而已，祖宗能有这魄力，我们后辈也不会被比下去。”
李玄阳正色，鞠了一躬道：“玄阳多谢叔爷们信任，断不会有什么最坏的结果。”
“玄阳求得不是争霸天下，只是希望李氏有一处安居的乐土。金玉堂和山药帮不给我们活路，我们李家村就只能靠自己的拳头争取。”
“这世间诸事，左右不过钱、权的摇摆，但只要我们有了‘拳’，这两样东西也得给我们让道。”
“好，有见地。不愧是村里唯一的秀才生出来的娃儿，哈哈哈~”
七位族老点了点头，互视一眼后各自笑了笑。
“既然决定让村里的青壮们都习武，那生计的问题就得好好合计了。”
闲谈之后，李宗成说起了正事。
“其实狩猎采药这一块不必完全放弃，每隔一段时日，可以进一趟山。既能验证所学，也能激发大家的血性，收获的猎物更可以食用后壮大气血。”
“没了青壮劳力的家庭，就用这些财货贴补吧。至于其中如何划分，各位叔爷和成伯比我了解，就由你们和我爹商议了。”
李玄阳指了指堆在享堂角落的银两字画。
“好，那就按小阳说的办吧。”
古旗寨里运出来的财物，都是李玄阳凭着一己之力打下来的，在他没开这个口之前，即便是村正李宗成和各位族老也不会轻易去动用。
“另外，就是村口那辆马车里的山匪人头。”
李宗成又一次开口。
“这事儿啊，就让李大牛和李顾两人，领上三十个青壮陪小阳去吧。云渠和路山，还有那十几个孩子累了一夜，就让他们休息吧，就是小阳还得辛苦一趟。”
李显振接过了话头。
“分内之事，叔爷不必放在心上。”
李玄阳点了点头，这一趟东谷县城他若不跟着，也实在放心不下。
“也好，三十二人，再加上小阳，声势也够壮了。”
“古旗寨那百来颗人头往县衙一拉，虽有些打草惊蛇，但也能起到震慑的作用，让金玉堂背后的主子不敢轻举妄动。”
“前几日，钱清元以剿贼的名义，刚从东谷县各家士绅大户手里募捐了一笔‘安路费’，在他调任的这个节骨眼儿上，他不敢不给。”
“就算我们不去领这个赏钱，古旗寨的状况也早晚会被金玉堂发现，还不如从县衙里掏出这笔银子。”
“钱清元这么多年和稀泥捞了不少钱，临走前还想再赚一笔，可不能让他如愿。”
李宗成侃侃而谈，将钱清元算计的明明白白。
“事不宜迟，还请宗伯安排好人手，我这便出发。”
“我去找他们吧。”
李云渠起身，和李玄阳联袂出了享堂。
“诶~等等我~”
围着一堆银子刀兵转圈的李明都见李玄阳要走，立刻起身追了出来。
小半个时辰后，村口的大榕树下，李玄阳正和老郴头有一搭没一塔的聊着天，身旁是蹲着逗弄黄狗的李明都。
“小阳，走吧。”
一道魁梧的身形领着三十来个村中青壮，来到了大榕树下，正是李大牛。
此人年纪二十有一，长得尤为高大壮实，不下七尺。
李玄阳点了点头，和老郴头道了别，拉着李明都起身。
这憨货死皮赖脸的要跟他进城看看，反正没什么危险，李玄阳便由着他。
面容老实木讷的李顾上前握住马车的缰绳，闲不住的李明都手贱去拉开马车车帘。
“呕~”
虽然有木板在马车口做了格挡，但那高高叠起的头颅还是一览无余的落在李明都眼中。
李玄阳没有阻止，这憨货一直冒冒失失，让他吃点亏没什么不好。
“李玄阳，你为什么不早说！”
李明都把早上吃的东西几乎吐了个干净，令人反胃的气息连黄狗都夹起尾巴躲远了点。
“让你长点记性，什么都要去看一眼对你没好处。”
李玄阳淡淡的说了一句，动身跟上行进的队伍，留下李明都一人对着他的背影指了半天，还没说出一句话来，胃部又是一阵翻涌。
等众人走出十多丈距离，李明都才苍白着一张脸跟上来。
“我们很快就要跟金玉堂和山药帮冲突，说严重点，就是开战。虽然不需要你做什么，但你这性子，说不定就会吃亏，到时候连累我还是轻的，若是连累爹娘，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李玄阳故意落在最后，等李明都追上来，才冷着一张脸说道。
“知道了，哥。”
李明都低着脑袋，第一次没有和李玄阳争论，反驳什么。
他不是傻子。
那满车厢的脑袋，他只是看一眼，就吓得脸色苍白，呕吐不止。
而李玄阳，可是亲手将这些山匪一个个的杀死，送去见了阎王。
和这样的哥哥比，他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可凭恃的。
自己一直以来的叛逆，不过是哥哥对弟弟的容忍爱护而已。
虽然有时候，下手确实疼了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