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盛宴与入口
女孩把吴烬的连帽衫胡乱套在身上，这件衣服穿在她身上，刚好能当作一条连衣裙。女孩整理好装备，捡回工兵铲，追向吴烬时脚步轻快。
“我叫方糖，你叫什么？你当流浪者多久了？你怎么一点都不脏？”
“你的皮肤颜色真好看，生你的人带有哪个族裔的血统？”
吴烬飞起一脚，带起的风声迅疾，狠狠踹向方糖脸侧，刮起她耳旁的碎发。方糖根本来不及躲避，说话声戛然而止。
“吱吱吱吱”袭来的黑影被踹飞几米远，落在地上打了几个滚，挣扎几次也没站起身。周围的其他黑影立刻放弃攻击，重新隐没回远方黑暗中。一击不成，它们犯不着和这两个人类拼命，尽管那个幼年人类看起来鲜嫩可口、很好捕食，但旁边死掉的暗种尸体还有很多。
“闭嘴。”吴烬这才对方糖说道。他活动脚腕，心里满意。黑暗视觉的提升，对战斗力的加成非常明显，他在变异老鼠靠近前就已经发现了它们鬼祟的身影。
燃火者等级提升，也会在短时间里带来身体素质的全面提升，他还是不太适应现在的身体素质，不然刚才那一脚就不仅是把老鼠骨头剔碎，完全可以把老鼠一脚击毙。
方糖扭头，看向传出老鼠惨叫的方向，愣了愣，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这是逃过一劫。她快走几步凑到吴烬身边，这才多了点安全感。
“你叫闭嘴？我知道流浪者的名字都很随意，但你这个也太随意了吧？用不用我帮你起个新名字？我看过很多典籍，我可以用天堂里的东西给你起一个好听的新名字！”
刚凑到吴烬身边，方糖又忍不住开口，她这次学乖了点，知道压低声音。
吴烬额头青筋直跳，有些后悔带上这个小女孩。刚才谈交易前，他只是觉得这女孩话多，但还在可以接受的范围。没想到这居然是个弃土上难得的话唠。
吴烬停下步伐，冷冷看向方糖：“我是说让你闭嘴！在黑暗中保持安静，是所有流浪者必须学会的第一课。”
看方糖又张口欲言，吴烬连忙加了句：“我叫吴烬，现在开始保持安静，再敢多说一句话，我就把你丢了！”
这句话比什么都管用，方糖立刻紧紧抿起嘴，还用牙齿咬住了舌头，生怕自己不小心惹怒了吴烬。
尽管无烬走在前方，但他时刻没有放松对方糖的警惕，他的耳朵一直在捕捉身后的每一丝动静。
“找个机会试试她，在这种地方，就算是小孩子，如果她有坏心思，也只能，哎！”
二人返回神恩点，在吴烬的目光逼视下，方糖用四瓶珍贵的饮用水洗刷过小腿与鞋底，吴烬这才满意。
他看着方糖拼命往背包里放罐头饮料之类的重物，并没有出言阻止。方糖也是星火，这点重量对她来说不成问题。
直到耳边再次出现滴水声，方糖还想往背包里装，吴烬这才说道：“好了，已经超载了。如果你不想把其他人引到身边，就把多拿的放回去。”
方糖看着手里的水果罐头，满脸不甘。知道吴烬说的没错，她只能把罐头打开，拼命往嘴里塞了几大口，在二人离开神恩点前，把这瓶罐头囫囵吞进肚子里，让耳边的水滴声消失，吴烬这才满意。
吴烬在方糖拿东西时，一直在观察暗种尸体所在方位，刚才他离开时，顺手把所有的尸体都丢到了神恩点外。
神恩点有特殊保护机制，会让其它弃土生物产生厌恶感，如非必要，暗种和变异生物都不会进入神恩点内，只有人类不受影响。
黑暗中影子耸动。已经有不知多少变异动物出现，正扑在那些尸体上大快朵颐。二人离开的时间刚刚好，已经有抢不到尸体的变异生物开始攻击周围的其他生物，混战即将开始。
吴烬走在前，方糖紧紧跟在他身后。二人重新往长杆定位的方向走，路过刚才发现方糖的地方，四具尸体已经少了两具。
剩下的两具尸体旁，几十只老鼠对吴烬和方糖嘶叫示威，吴烬转了个方向绕过这里。老鼠们满意地停止嘶叫，继续埋头工作，把这两具尸体合力往废墟深处拖移。
方糖回头，最后看了眼地上的血痕。血泊里有一缕被老鼠们扯下来的头发，她有一瞬间的犹豫，想捡起那缕女人的长发。
但她最后什么都没有做，只是紧紧跟随无尽的步伐向前，把那一缕头发孤单的留在了黑暗中。
吴烬重新拔起长杆，仔细感应片刻，选定一个方向继续前行。他依旧是左手长杆探向前方，右手紧握金属刺戒备。
和来时不同，他握着长杆的左手提了桶水，身后还跟了条尾巴。
“在这里等我。”吴烬低头，仔细在地上寻找。满地破损的瓦砾中，有几团黑乎乎的老鼠屎，旁边还有刺鼻的尿骚味。吴烬蹲身，鼻翼抽动，寻着空气中残留的气味看向废墟深处。
“在这里等你？”方糖紧握手中工兵铲，想要拒绝，可惜吴烬没给她这个机会。身影一闪，已经消失在黑暗深处，原地已经只剩下一桶水和一个背囊。
“东西都在，我可以丢，物资他肯定不舍得丢。”方糖心中稍安，她小心和地上的物资拉开距离，找了块残破的石墩。她把后背靠在石墩上，蜷成一团蹲下身体，把工兵铲挡在身前。
没有记时方式，方糖只能数着自己越来越响亮的心跳。“他怎么还不回来？”
一个人深处黑暗废墟中，耳边只有风吹起沙粒的声响，方糖握着工兵铲的手越来越紧。终于，黑暗中一条人影出现，对她招手。
“好了，我们走。”吴烬背好背囊，方糖连忙爬起身，几步跑到他身旁。方糖发现，吴烬的手里多了几只变异老鼠。
这些老鼠只有拳头大，身上的毛发不够厚重，指甲也还没有长出来。这些老鼠的脖子软趴趴的已经被拧断，尾巴被打成结，被吴烬和水桶的把手系在一起。
方糖忍不住吸吸口水。这些可是新鲜的肉，烹饪后比罐头食品要鲜嫩可口的多。这些一看就是老鼠崽子，还只能吃奶水，没吃过腐肉，就算在圣女城，也属于最上等的食材。
方糖看向吴烬的目光中又多了点期待，只要有自己阅读能力的帮助，再加上这个流浪者的求生能力，两个人就算是在荒野里，也能生活的很滋润。
吴烬的脚步停在一片废墟前。这片废墟还算完整，几块水泥板倒塌后形成一个三角形，搭建起一处相对稳定的空间。吴烬弯腰，钻进这片废墟里。方糖毫不犹豫地也钻进其中。“这是他的据点。”方糖心里这样猜测。
进到废墟，方糖有些失望。石板搭出的空间不大，让成年人直起腰都不行，地面上空空如也，一点储藏的物资都没有，只有一地老鼠生活过的痕迹和几只老鼠的尸体。几只老鼠都是被尖锐物贯穿后脑与脊椎的缝隙，一击毙命。
“等等，有老鼠生活的痕迹？这里不是他的据点。”方糖明误，这里应该是他刚捕猎老鼠崽子的地方。
吴烬指着几只成年老鼠的尸体：“丢出去，不要粘到血。丢远点。”
方糖乖巧地点头，一脸嫌弃地提起老鼠们的尾巴，把死老鼠们远远地丢道这片废墟外，又一溜烟地跑回无烬身边。
这些成年的变异老鼠能长这么大，肯定吃过人类或者是暗种的尸体，或许流浪者们不会介意，但她这个被整个城市精心供养的候补圣女，只要有选择，绝不会吃这种可能带来疫病的东西。
等方糖回到废墟里，惊奇地发现，吴烬的脚边正打开着一个圆形的门户，钢筋水泥混合制作的阴井盖上锈迹斑驳，但仍在时间的摧残下坚守住了岗位。一条同样锈迹斑斑的梯子通向地下深处。
“我的神啊，这里居然有下水道！”方糖连忙凑近：“快下去看看能通道哪里！”
吴烬踩了踩梯子，梯子还很坚固。这个下水道入口对他来说也是意外惊喜。
刚才方糖离开的时候，他本想把这处缝隙布置一番，伪装成老鼠们还生活在此的样子。没想到脚下传来的感觉不对，他扫开老鼠们用来搭窝的碎衣物，就找到了这个入口。
吴烬把物资留在阴井外，踩着梯子，放轻脚步，身体灵活地下到井内。
方糖凑到阴井口，伸着脖子往下看，除了一片更幽深的黑暗，她的黑暗视觉中什么都没有，吴烬的身影也被阴井口吞吃，渐渐声息全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