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总督的花园
雷妮拉从梦境中醒来，她轻轻挪开贝尔隆环住她身体的手臂，起身坐在床沿边。曙光已经通过窗户进入了房间，微风吹在她的每一寸皮肤上，带来了海水的微咸。她从脚边捡起贴身的丝绸睡裙，缓缓从脑袋上套了进去。
那真是个奇怪的梦，一半真实，又一半浮夸。在梦中，死者仍然行走在他们之间，她的母亲和弟弟都还活着，阿莉森依旧还是她的朋友。父亲从她手中接过襁褓中的婴儿，周围的人也纷纷走上来祝贺她与她的丈夫，恭喜他们有了一个健康的孩子。
她回头看着睡得正熟的贝尔隆，雷妮拉在红堡中见过祖父兄长的画像，他确实与伊蒙王子有许多相似之处。特别是他笔直且细长的眉毛、高挺的鼻梁还有线条分明的下颚。他的面颊刮得不剩一丝胡须，还喜欢用发带固定自己银金色的头发，简直与画像中的伊蒙王子一模一样。不过贝尔隆的发带是象征兰尼斯特家族的红色与金色，而不是伊蒙王子的黑与红。
也许让自己同贝尔隆订婚是父亲的主意，但在还没有于天父与圣母的祭坛之间宣誓前同他有夫妻之实却是她自己的意愿。雷妮拉爱他，希望他的种子能尽快在自己的腹中生根发芽，以至于她可以忽视自己死在产床上的可能性，更不在乎贵族老爷和小姐们在背地中的评价。
雷妮拉看见自己在贝尔隆右臂上留下的牙印，回忆起昨晚他有力却轻柔的动作，脸颊上也不受控制泛起一丝潮红。
突然，敲门声响起。
雷妮拉来到门前，将门闩从插销中拔出，打开一条小缝。
门外是奥西利奥亲王，胖老头通过门缝递给雷妮拉一张羊皮纸，“兰尼斯特大——哦，公主殿下。这是乔斯波总督的邀请函，他希望能与你们共进午餐。”
“谢谢你，亲王阁下。”面对雷妮拉的感谢，奥西利奥亲王只是微笑着点头，便主动关上了房门。
“怎么了？”贝尔隆在床上翻了个身，懒洋洋地问道。
“乔斯波总督邀请我们今天共进午餐。”雷妮拉拿着用金漆写满文字的羊皮纸走到床边。
“那我们还有半天的时间可以浪费。”贝尔隆一把将雷妮拉抱回怀中。
雷妮拉被贝尔隆突如其来的动作逗笑了，她轻轻推了他一下，但并未真正挣脱，只是半推半就地依偎在他怀里。
太阳继续升高，贝尔隆和雷妮拉也没有忘记他们前来潘托斯的目的。
他们委婉拒绝了奥西利奥亲王提供的轿子，而是从亲王那里借来了两匹骏马，他们换回从龙石岛穿来的行头，直接选择自行动身前去赴约。
他们先绕道城北，去检查了沃米索尔与叙拉克斯的情况。巨龙附近一直有卫兵远远地看守，潘托斯人为它们提供的食物也非常充足。叙拉克斯在草地上留下了许多焦黑的骨头，沃米索尔则选择将骨头与血肉一并吞下。
在确保巨龙得到了妥善的照顾后他们转向城市东方，乔斯波总督位于城外的宅邸就是那个方向，可具体在什么位置他们也不太清楚。不过在潘托斯谁能不知道城内最有权势的人住在何处呢？
“就沿着这条路走下去，老爷，你会在山丘的另一边看见乔斯波主人的宅邸。”贝尔隆来到路边询问一名正驱赶着货运马车的年迈奴隶，后者回答道。
乔斯波总督的宅邸坐落在一座山丘之上，又维斯特洛中型城堡的规模，不过并没有城堡塔楼那样高大的建筑。潘托斯城周围的土地比较干旱，并没有太多的植被，可乔斯波总督宅邸内的花草树木都将枝叶伸出了院墙。
一条维护妥善的石铺道路从潘托斯通往诺佛斯的土路上眼神出来，直直通向宅邸的象牙木大门，这也是一种只产于盛夏群岛的昂贵木材。说是院墙，更像是城墙，墙体有二十尺厚，还有二十尺高，墙体上方还修建了供卫兵巡逻的通道。
这条石铺道路的两侧，每隔十尺就有两名带着头戴青铜尖刺头盔的士兵守卫在道路两侧，他们身着褐色的精钢铠甲，从脚趾武装到喉咙，右手握一根橡木长矛，左手手臂上帮着一块圆盾，腰带上还有一把单手剑。
士兵们目光锐利，下颚上均没有胡须，这表明着他们无垢者的身份。贝尔隆对这些太监士兵的战斗力持怀疑态度，在科霍尔之战中面对多斯拉克人取得的胜利，最主要的还是对方的鲁莽与愚蠢，不过他们对主人的忠诚那是不可动摇的，这也是他们价格高昂的原因。
穿过由无垢者守卫的象牙木大门，他们踏入了一个截然不同的世界。宅邸内部被精心打理的花园环绕，喷泉潺潺，花香四溢，与潘托斯城外缺乏植被的丘陵形成鲜明对比。潘托斯境内的主要粮食产区在南方，围绕着大平地的山脉附近，有大片的肥沃平原，许多潘托斯贵族都在那里拥有土地。
小径两旁，种植着来自世界各地的奇花异草，贝尔隆唯一认出来的就是一片蓝中泛白的冬雪玫瑰，传说这种花只生长在临冬城的花园中，也不知潘托斯的园丁是怎样让喜寒的植物在这炎热的环境中生长的。这些景观都说明着乔斯波总督的家族拥有着难以估量的财富。
贝尔隆与雷妮拉在一名穿着精致衣物的仆人的指引下，沿着铺满鹅卵石的小径前行，最终来到花园中的一处安静的庭院中。
此处虽然露天，阳光却能被植被所遮住，庭院的四个角落中都放着香炉，其中混合着多种香料的熏香不仅可以增添情调还能驱散蚊虫。
庭院的地面上铺着精美的地毯，两张矮桌分布在院落的两侧相对而立，一侧有三张坐垫，另一侧则有四张坐垫。
“雷妮拉殿下、贝尔隆大人，请坐吧。”乔斯波总督的个头不算高，但在坐垫上坐得非常直，他放下手中的书本，露出笑容接待二人。他今天的穿着打扮与两天前完全不同，显得更加随意，一身浅绿色的长袍，从衣摆至领口都描绘着各种飞禽的图案。
“乔斯波阁下，您的宅邸真是奇观，我就算是在高庭也没有一次性见到如此多种类的花。”贝尔隆微笑着回应，他来到乔斯波总督身边坐下，雷妮拉自然盘腿坐在这一侧最后的坐垫上。
“都是我父亲留下的小嗜好。”乔斯波总督赞叹着，“说到奇观，我最近经常去到城墙上远远地看着二位的巨龙，简直奇迹般的生物。”
仆人们端上几盘精致的点心，其中包括柠檬蛋糕和草莓派，还有三杯香料酒。
“一些来自维斯特洛的前菜，但愿我们潘托斯人奇怪的胃口在这两天没有难为到二位。”
“自然不会，我们也感谢乔斯波阁下的心意。”雷妮拉微笑着点头回应。
“殿下和大人，你们不需要再为军队的事感到紧张了。”乔斯波笑着道，“我已经雇佣了次子团和勇气团，总共两千五百人。他们将在不久后乘船前往石阶列岛，帮助你们的亲戚戴蒙亲王作战。”说罢，他拿出两张写在羊皮纸上，为期一年的雇佣合同。
贝尔隆有些惊讶，随后抬起右手放在胸前，真诚地道谢：“非常感谢，乔斯波阁下。那雇佣费用——”
乔斯波总督抬起手连忙拒绝，“这就是个礼物。我也清楚大人您的财力，我的水手们都说凯岩城公爵拉屎都是金子。”
“总督阁下，我们都清楚，无偿的赠予，才是最昂贵的。”雷妮拉稍稍附身，看着总督的眼睛说道。
“我希望有一天能成为潘托斯的‘第一总督’，与里斯人的这个职位类似。”
“据我所知，潘托斯目前没有这个职位吧？”贝尔隆问。
“当然没有。放心，我不是想让二位帮助我发动政变。我已经得到了三位总督的支持，何时就任只是时间问题。不过此项举动也可能被三城同盟和布拉佛斯人视为‘扩张的野心’，我不想让潘托斯人付出血的代价，所以我希望二位能向潘托斯提供保护。”乔斯波指的保护，就是让贝尔隆和雷妮拉骑着龙烧死他的敌人，“我也不愿为难二位，只有当敌人出现在潘托斯边境内时，我们的约定才会生效。当然我也会每年向铁王座送去价值不菲的礼物。”
“那是自然。”贝尔隆答应道。
“所以，今后我们便是——”乔斯波总督伸出右手，“朋友？”
贝尔隆也伸出右手，二人的手掌握住对方的小臂，“当然。”
“好的，我的新朋友。”乔斯波继续说道，“次子团和勇气团只是给三城同盟的开胃菜。我会将我的一位老朋友介绍于你认识，他才能给三城同盟带来毁灭性的破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