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诡秘:四绝探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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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海上女浮尸

清末民初,广州湾在危局之中却异常地繁华。欲说广州湾历史兴衰,要先从海边码头说起。

广州湾旧时码头一共有十个,几乎所有的走私线路都是来自海运,因此,海运是广州湾经济的命脉,如何重要不必言说。它三面环海,东有南三岛,南有东海岛和硇洲岛。因为广州湾所有的经济来自海运,常年客船、货船往来不绝,尤其开放海禁的九个月,更是船帆点点,难以数计。加上清末民初,广州湾成了法国殖民地,开发走私鸦片、赌场和妓院,码头更是人山人海。

这天,是农历五月初五端午节。说起端午节,历史源于屈原跳江,民众这天有做粽子和赛龙舟等纪念活动。由于立夏不久,加上是五月初五端午节,民众除了走亲戚的,城里大多数人都集中到码头上来观光看热闹了。只见1号到10号码头人头攒动,喧闹如蜂,岸边绿树哗啦啦作响,波涛荡漾的海水散发着淡淡的鱼腥味。

1号码头上沿着石阶而上是座水仙庙,也叫炎河二帝庙,上面有副对联,“炎河二帝耀中华,水仙庙前乐融洽”。庙宇两边分别有两口水井,一清一浊。而在庙宇前,搭着个戏楼,戏楼内一个老戏班主,他年约六十,细眼尖脸,穿着长衫,他手拿着扣板,一起一合,口若悬河地讲述着野史。戏楼外围拢着几十个人,完全被老戏班主说得耳朵流油,眼球却时不时地瞥着石阶下的龙舟。

在人群的外围,有一男人拿着一张凳子坐在临海的椰树下,他名叫“彪叔”,是大广州湾娱乐场所的管理者,他眯着眼睛看着即将开始比赛的一二十条龙舟,似乎心事重重,双手不断不安地摩擦着。

这时,2号码头那边有一年轻人脚步匆忙地往这边赶过来,他双眼四处环顾着,似乎在寻找什么东西或者什么人。当他来到1号码头瞥见彪叔时,忙跑了过来。他来到彪叔身边,已经是气喘吁吁,却神色慌张,瞥了眼龙舟上身穿各种颜色衣服的男人,弯腰压低声音:“彪叔,已经失踪三天了,也没看到人影,估计是出事了!”

彪叔双手停止摩擦,却反倒冷静下来,良久才吐出一句话来:“会不会是藏起来了!”

年轻人顿时一愣,张嘴却说不出话来。他暗想彪叔猜测得可能没错,对方就是故意隐藏了起来,一旦他将消息透露出去,广州湾可就不太平了。

他正想间,忽听大鼓轰隆一声巨响,接着先紧后缓,有力,有节奏的敲鼓声响起,顿时,整个码头上的人都停止了呼吸,都目瞪口呆地看着一条条龙舟整装待发。

这一二十条龙舟都是经过龙舟人精雕细琢的,无论是龙头还是龙身,就连龙尾巴都栩栩如生,在每个龙舟水手用力划动下,迎合着勇猛有力、有节奏的鼓声吆喝着如同箭一般往前射去。

这时海面上的雾气逐渐消失,懒洋洋的太阳正打着哈欠观看一年一度的龙舟赛。

蜿蜒的码头上,青年男女除了观看龙舟比赛,也时不时瞥俊男美女。

在1号码头处,有个俊美少年特别引人注目。他眉目清秀,五官端正,双眸流动,一袭青衫,全身散发着异于常人的气质。他正是广州湾的巡警队的其中一员,名叫云中飞。今天,他是按照上级吩咐前来码头维护治安的,同来的还有几位同事。他们非常了解,十个码头其实是分由三派商会掌控,每个商会表面上风平浪静,私底下明争暗斗。这次的龙舟比赛也和往年一样,都是他们出资举办的,表面上是比赛,实质是斗面子,一旦比赛获胜,这一年他们在码头可是活得舒畅。这里此时此刻已成为法国殖民地,民国政府警察署的巡警自然也需要负责整个码头的安全。

比赛正在如火如荼地进行着,其中三条龙舟逐渐落后,码头上商会的人不由得大发雷霆,心急如焚,大声地叫嚷起来。

正在此时,近处海面上突然浮现起黑色的海藻,刚开始时,并没有多少人留意,但当海藻密密麻麻地涌现,宛如一张张巨大的黑网铺展开来的时候,人群不由得发出震惊的尖叫声。

云中飞和几位巡警也看得真切,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其中一个惊讶地“哎哟”了声。

“云队长,你看,这是怎么一回事?”其中一个肥胖脸、小眼睛的青年挠着头不解道。云中飞也就23岁,却因为破过奇案,加上聪明绝顶,所以才当了其中一个小队的队长。

云中飞觉得这些海藻突然之间铺天盖地地出现,其中一定有蹊跷,一时之间却想不明白。

众人此时的目光都停留在海藻上,议论纷纷,觉得突然出现这么多海藻,着实是怪事一桩了,而且码头上的工人说自打他们在码头工作,从来没见过这么奇怪的事情。众人越说越离奇。

正在大家惊讶间,海藻的中央位置的海藻忽然缓缓向四周散开,露出一处空白来,紧接着,空白处咕咕咕地冒起水波,那些水波如同泉涌一般。近处的不少人留意到这奇怪的景象,都禁不住好奇,目不转睛地盯着,生怕错过一丝一毫。

突然,空白处缓缓钻出一个东西来,全身纯白,那东西轻轻挪动着,突然睁开眼睛看着岸上的人群。人群看得清楚,是一具尸体,似乎是诈尸了,不由得惊叫起来。

云中飞几人也看得真切,不由得惊吓着面面相觑。海面上惊现浮尸,岸上的人群一下子就炸锅了。“这事情奇了怪了!”

“这可是广州湾第一件离奇的怪事呀,说不准有海妖作怪了。”

……

此时,坐在云中飞附近看热闹的人中有一人也瞥见此等怪事,也是吃惊不小。他长着瓜子脸,却是大眉大眼,身材高挑,虽不是人中龙凤,也算一脸英气。他名叫刘名顺,是广州湾的一人物,也是六妖七怪的其中一怪,他由于精通水性,而且双眼能够在海中深处看清楚东西,所以在捞尸队当队长。

他见海上惊现浮尸,这是他本职的工作,便四处环顾,见到码头上的船夫,便走了过去和船夫打招呼。那船夫认得刘队长,听闻是让他借船捞尸,认为那是不吉利的事情,心里虽然不同

意,嘴上却不敢说,只能勉强借用。

刘队长便让船夫带路,直奔码头而下。

云中飞几人正想过去看个究竟,忽然见到刘队长和船夫,便明白过来,忙叫住。刘队长见是云中飞,不由得客套几句,商议之后一起下到船上,直奔海上女浮尸。

几人来到浮尸近处,只见是一具女人的尸体,全身无一处不是白色的,看那惨白惨白的脸色和瞪得牛眼大的双眼,加上纯白衣服,生前一定是个美人。而在女尸身上腰部处却捆绑着一条生锈的铁链,那铁链有手臂粗,拖着女尸时浮时沉。在尸体的四周,围拢着上百条小鱼,却不惧怕船上的人,继续张嘴吸着尸体身上的气息。

众人觉得诡异,也不敢随便声张。云中飞仔细看尸体,也没看出致命伤处,看那瞳孔,似乎惊吓过度而死,或者是溺亡。

此时,刘队长忽然看到尸体下一道黑影,心里便一顿,暗道,难道下面有古怪。他也想不了这么多,忙脱掉上衣,露出白晃晃的上身,接着一纵身就没入水中,只晃荡起几丝水花。

刘队长钻入水中之后,便张开眼睛四处环顾,只见晃晃荡荡的海水之下,距离他不过几米处有个黑影正目不转睛地盯着他。那黑影具有一个人身影那么大,却看不清楚到底是何物。他心下暗暗震惊,心想,那怪物难道是海妖不成?早年间传闻码头上的船夫经常看到一个宛如孩子般嘴脸的妖物,曾经闹得沸沸扬扬,也不知道真假。

刘队长一来胆大,二来出于好奇,便咬了咬牙,一低头便顺着通往深海的铁链往那黑影游去。那黑影见有人向他游来,却不急不忙地往深海钻下去。刘队长虽然是广州湾水性最厉害的人物,能够在海中待上十来分钟,但那黑影的速度宛如鲨鱼一般,

刘队长没下十来米,便看不到那黑影了。刘队长心里惊讶不已,四处寻找,依然不见踪影,再看那铁链,也不知道牵连着什么,深不见底,伸手去拉扯,完全不能撼动,心想自己就算再厉害,也不能够抵挡住水压,因此暗暗长叹一声,便往水面游去。

在船上的云中飞等人,见刘队长没上来,都紧张地盯着水面,心里忐忑不安,担心刘队长可能出事了。大家正愁眉不展的时候,突然水声一响,钻出刘队长的头颅来,气喘吁吁地环顾着众人,脸上是一会儿青一会儿儿白,半晌也没说出话来。云中飞一见他的表情,眉头更是一锁,心想,这事情不简单,表面上不露痕迹,却吩咐手下去帮忙捞尸体。

几人将女尸捞上船后,便叫船夫拿块布将尸体遮掩起来,往岸上而去。上了岸,捞尸队的队长刘名顺便上去寻找木车。岸上的人见打捞上来的尸体用布遮掩着,因为担心接触了霉气纷纷闪开一条道来。他们一边观看,一边议论纷纷,嘈杂声此起彼伏,而海上的龙舟赛则无人关心谁输谁赢。

过了片刻,刘名顺便找来一个60多岁的老者,拉着一台拉牛的木车。刘名顺知道这个老者是孤家寡人一个,常年在码头一带捡垃圾,有时帮忙运货,所以很快就把他找来。老者见过世面和生死无常,倒也不忌讳,一停靠木车,便上去和刘队长合力将尸体弄上车,直接往外面拉出去,然后往城外的城隍庙方向而去。

城外的城隍庙早年间香烛旺盛,到了清末的时候,由于社会动荡,逐渐荒废。到了民国初年,已经成了义庄。义庄是专门停放无人认领尸体的地方,也有一些无家可归的流浪汉不怕死人在此居住。

刘名顺这边拉尸体去义庄,云中飞这边则安排人去叫光头法医,将今天发现浮尸的情况报告警察署领导,而他则跟随刘名顺

去义庄。云中飞觉得今天这具女浮尸突然出现在海面上,并且用铁链捆绑着,据刘名顺一路上讲述海底下神秘的诡异,越发觉得此案蹊跷。

海底下的神秘诡异到底是什么?为什么吸引着刘名顺往下游?生锈的铁链为什么捆绑着女尸?铁链下面到底是什么?女人到底是怎么死亡的?

云中飞隐约觉得,五月初五龙舟赛出现女浮尸,惊动整个广州湾,背后一定有着什么原因和动机,他觉得一场巨大的危局正在上演着,女浮尸只不过是个引子罢了。

义庄地处偏僻,四处野草丛生,乌鸦在老树上“呱呱呱”地叫着,令人胆寒。

尸体被拉到义庄之后,拉尸的老者就颤颤巍巍地溜了。刘名顺和云中飞将尸体到进义庄破旧不堪的地面上,便面面相觑。

此时的义庄还停放两具流浪汉尸体,因为这两天一直无人领认,故此一直停放着。由于担心尸体发臭,再过两天,再无人认领,便会在附近的乱葬岗草草掩埋。云中飞知道刘名顺的厉害,所以第一句话就道:“河里捞起一具尸体,怎么判断是意外还是谋杀呢?”其实,在讲这句话之前,云中飞心中多少有个判断,只不过这方面刘名顺比他似乎更有经验。

刘名顺与海中的尸体打交道多年,自然第一眼就能够看出其中的缘由。在船上,他已经偷偷撩开布看过,他虽然不是专业的法医,也算是半个靠经验来判断的法医了。

根据刘名顺的推断,死者是生前被人杀死后再抛尸的。刘名顺的推断也正符合云中飞的猜测。当刘名顺讲解之后,云中飞手下也匆忙带领法医光头过来了。光头一进入义庄,那宛如骆驼皮的脸就耷拉下来,一双骨碌碌的金鱼眼向两个队长问了声好,便蹲了下去撩开布。

光头检查之后告诉云中飞,当发现一具在水里的尸体时,如何判断是溺死,还是被抛尸呢?所谓的“溺死”,就是指人体入水后,因为液体堵塞呼吸道而发生的窒息死亡,也就是我们所说的“生前入水”。而抛尸入水,是指凶手杀人后,将尸体抛入水中,那么死者的死因就不一定是什么了。所以,鉴别这两者,最关键的是看死者的死因究竟是不是溺死。需要了解以下鉴别指征:第一是看尸斑,生前入水的尸体,因为尸体随水流翻滚,体位不断变化,没有一个固定的“尸体低下位置”,如果忘记了什么是尸体低下位置,就是溺死的尸体尸斑不太明显。当然,溺死后不久就被打捞上来的尸体,就会重新形成明显、固定的尸斑。如果死后,待尸斑稳定再抛尸入水,则会有明显的尸斑。

第二是看口鼻腔和气管:溺水过程中,因为冷水刺激呼吸道,呼吸道黏膜分泌亢进,气管通常会呈明显充血状,甚至会有水中的泥沙进入气管和支气管。同时,因为溺液和黏液以及空气随剧烈的呼吸运动或呛咳搅拌,会在呼吸道形成泡沫,所以尸体打捞上来后,泡沫会溢出口鼻腔,这被称为“蕈样泡沫”。而死后入水的人,因为没有呼吸运动,气管不会充血,也就没有此类泡沫。当然,在高度腐败的尸体里,这种泡沫就很少见了。接着看窒息征象:作为窒息的一种方式,溺死也会有其他方式导致窒息的征象,比如眼睑的出血点、内脏淤血、口唇青紫、指甲紫绀、颞骨岩部出血等。如果是抛尸入水,那么死者可能不是窒息死亡,会有其他的死亡征象。然后是看手:溺死的人,因为在水中下意识挣扎,手指夹缝、指甲内可能会有泥沙、水草。这是一种生理反应,但抛尸入水者则不会有。根据上述情况,可以判断死者是死后被抛入水中,死亡时间大概是三天前。

在光头分析死亡原因的时候,云中飞留意到死者背上刺绣着一朵娇艳的牡丹花。云中飞见过不少死者,还是第一次看到有刺绣的。

随后,光头告诉云中飞,死者死前已经怀孕。这个消息倒是使云中飞大吃一惊。

云中飞了解清楚情况之后,便和刘名顺及光头告别,快马加鞭赶回单位,一进入警察署,便直接奔向大队长办公室。

大队长姓蔡,长得肥头大耳,细小眼睛,身材高大,说话却是油腔滑调,人称“油蔡”,意思是这人特别会做人,人前说人话,鬼前说鬼话。在法国人面前完全是个孙子,在云中飞他们这些巡警的面前就是一个会摆架子的上司。

油蔡听完云中飞的汇报之后,细小眼睛好像怨妇般盯着美男子,半晌才道:“这件事情的确离奇,说不准是码头上的人搞的鬼,一切交给你去办,务必尽快破案。”

云中飞从油蔡的眼神中看出一些无法察觉的不安,心想他难道知道一些线索?他心里这样想,嘴上却答应着转身往外走。

油蔡忽然叫住他。云中飞转过身来,疑惑地看着大队长。队长皱着眉头来回走了一会儿,一脸不安的样子。忽然,他停住脚步,让云中飞带人去码头一趟了解情况,务必尽快破案,至于海上浮尸案,就让其他人去办吧。

云中飞听完情况之后,心里更是一惊,心想今天的事情真的非常奇怪。他嘴上却不说,答应着退出了办公室。

从二楼下来,沿着长廊往大厅走去,一路上,他见到一些同事正在忙碌着,一些却在说闲话。在这个警察署,大多数人都是通过关系进来的,破案的本事倒是没有,拍马屁的功夫却是一流,他也见怪不怪。

闲得蛋疼的几位,正在说广州湾出现了一件怪事,接二连三地大户人家漂亮的闺女被一个成精的老狐妖迷奸,那老狐妖精通人性,会幻术,每次犯案都是选择在深夜,白天物色哪家少女便悄无声息跟随到家,在门外做好标记之后,深夜便翻梁揭瓦潜进去,先是用迷香迷晕少女再犯案。这几人口水飞溅,倒是说得头头是道。

云中飞也听说过此等怪事,受害人家由于女儿被迷奸,羞于启齿,也不会报案,受害的少女有想不开的,也会选择自尽,因此闹得满城风雨,人心惶惶。警察署也派人深夜潜伏,却连老狐妖的影子也没看见。

“难道海上女浮尸与老狐妖有关?”云中飞觉得近来广州湾出现奇案,和老狐妖脱不开关系。如果真的和老狐妖有关联,只能先破此等奇案。

旧时的广州湾,诡秘奇案多发,加上桥头和茶馆说书人的讲述,更是诡秘离奇。

云中飞一方面安排人查询近期是否有失踪人口案,另一方面让人张贴告示,看是否有认领尸体的亲人或者知道死者身份。

他安排妥当之后,便按照油蔡的吩咐,带领几个手下前往码头一趟,查明码头庞嘴儿离奇死亡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