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还在为之前的事情难过吗？”

“啊，什么？”

“你肯定忘不了，我知道你很看重自己的考试成绩，也很关注周围的大家。你没必要感到有太多压力。不论是成绩上还是和大家在一起的时候。你是个很好的人，夏昱。”

“哦，秋衡，怎么突然说这些。”

“很多人觉得你不注意卫生，我现在倒觉得你只是把时间花在了你认为更重要的事情上。这些天的相处让我发现了这一点，你其实一直很在乎别人。平时表现出的幽默，大大咧咧的样子其实并不见得是真实的你。”我看向自己的手心，整支左臂都在颤抖，“很抱歉，但我想知道你这样做的理由是什么，我最近遇到了些困难，一个人怎么都解决不了，我需要你帮我，所以请你告诉我。”

“你的意思是，为什么要包装出一个虚假的自己？”

“呃，差不多。”

“为了融入集体，让人们接纳我。”

“真实的你已经很好。”

“好不代表不会被人讨厌。”

“我大概明白了。”

没什么好说的了，我感到很羞愧，这种感觉最难以用语言描述，却实实在在地捶打着内心。我像是偷窃糖果被当场抓获的五岁小孩，但店主却微笑着让我拿着糖果离开，就是诸如此类的感觉，让我总觉得亏欠着别人什么，虽然我并没有偷过东西，却又有着这样的感觉，这又是为什么呢？不论是对夏昱、终遥，还是身边的所有人。

“很对不起。”

“为什么要对不起呢？我们不是常常讲这些关于感情的事吗？我们很多时候是一样的。”

我沉默了，但不是因为无话可说，我在想，想要不要做一件事，想能让我做一件事的理由。

“秋衡，你是不是忘了些什么？”

“什么！”

“明天还有语文期中考试，你睡不好的话是写不出好东西的。”

“哦，你说的有道理。

“夏昱，其实我……”

没动静，我隐约听见传来的鼾声。

我吐出一口气，在最后我还是什么都没说。

我不想亏欠得更多了。夏昱最近越来越少和我们吃饭，会在晚自习的时候偷偷溜出去，别的大部分时间都在角落里研究着理科的东西。别的同学说过去我常和他一起翘晚自习，我觉得并不奇怪。他说的对，我们是很相似的人，只不过我们在乎的东西不太一样而已。我寻找着让自己解脱的方法和理由，而他则一直寻找着我们短暂人生中的美好。

我理解他，但无法认同。他明明活得比任何人都要累，却依旧坚持着自己的人生态度。或许是因为我的回忆已然变成白纸或尘埃一样的东西，而他则不然。

期中考的成绩出来了，我的进步令人叹为观止，四十多名的进步，进了前二十。

“你最近是不是吃了什么药了。”同学们这样问我。

“我就是想着跳湖都不会想着去吃药的。”

“开个玩笑啦。”

我喜欢这样的话，有这样的同学们真是幸运的事情，多么令人幸福。

主任和我商量着在大考前分享自己进步的方法，我欣然答应，反正随便说点之前的人说过的话就行了。总不能说我靠失忆取得了这么高的成就，那么过几天我或许就能看到高中生拿头疯狂撞击墙体提升成绩的新闻了。

但当终遥在台下为我鼓掌的时候，那种羞愧的感觉又让我愈发的难受，左眼流出细小的眼泪让我想快点躲起来，演讲结束时，我只有这一个想法。

那个孩子的身影的出现越来越频繁，每当我感到羞愧、愤怒、悲伤、痛苦之时，他都会在不远处看着我，随着次数的增多，他的样貌越显得清晰——一个穿着白色小学校服的男孩——我渐渐发现他眼中的困惑、想要隐藏的无助。

身体记录5:

头的两边都开始痛起来，我说不准具体是哪处，好像哪里都在痛，左眼很干，干到睁不开，度数应该又上升了。心率保持在100以上，左侧卧时常发生梦魇，每天晚上睡前会有期一两次，梦魇时我看不见什么东西，只有狂风不断地在耳边呼啸，如果不快点醒来，声音会越来越大，那不是单纯的风声，更像是什么东西以极快速度穿过空气的声音，我想知道那是什么，可惜我什么都看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