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11）到底是谁的纰漏啊？
“什么？”克罗威的手捏得更紧了，拽着德雷的领子把他拉起来，“这主意，可是你自己提的！”
德雷勉强扯出一个笑容：“哈，哈哈。是啊。”
昨天凌晨，三人商量对策的时候，德雷自告奋勇认领了“找店主借笔”的职责。
原因很简单。
上上个月初，他去“新教”的驻地[霍德兰奇工厂]偷了点东西，转头就和“雾”途径的饰品一起卖了，被“新教”追了十几条街。
上个月中旬，在“家族”的驻地[地下咒物交易市场]，他与一个志同道合的家伙一起立下了“血契誓约”，然后借助“刀”的能力把誓约转到了傀儡上。
坑了“家族”一大笔钱后，德雷分到了七成赃款，为了活命逃进了灰雾中。
也就是说，如果让他去寄信，有百分之七八十的可能，是两边团结起来追着他打。
剩下的一丁点可能，是连着天母教派，三边一起追着他打。
但现在的德雷，只想给自己一巴掌。
无论教会再怎么恐怖，也不可能比真正的神更可怕。
直到现在，虫翅震鸣的声音还围着他的耳膜跳个不停，丝毫没有放过他的意思。
德雷刚想说点什么补救一下，就被虫鸣打断，张着嘴半天什么都没说出来：“我，呃……”
克罗威放下他的领子，把他扔回椅子上：“我早该明白，你这样的家伙，不可能全心全意为主的事业奉献的。”
他说着，走到柜台前：“您现在……”
要用这支笔吗？
还没说完，克罗威突然感觉，有什么东西在扯自己的裤脚。
他低头扫了一眼。
一截虫肢从地板里探出，顺着他的裤子往上爬，几丁质尖刺构成了诡异的轮廓。
他能肯定，如果虫肢继续向上爬，那些突出的不规则尖刺肯定能轻松刺破他的皮肤，让他血流不止。
仪良放下笔，面露疑惑：“怎么了？”
克罗威沉默。
他无法想象这截虫肢是从什么地方钻出来的，也完全没有应对它的方法。
好在，它停住了，那些尖刺只是抵在克罗威的皮肤上，没有扎破最后的防御。
但克罗威能察觉到，一旦他想开口，虫肢就会更用力一些。
“不，没什么。”他放弃。
说完这句话，虫肢扭动，没入地砖里。
克罗威不得不放弃，找了个凳子，在德雷身侧坐下。
“哈哈，这下你明白了吧。”德雷棒读。
两人一起盯着仪良，想说，却又什么都说不出来。
“怎么了？”仪良更加疑惑。
换来的，是异口同声的一句：“什么都没有。”
[地下咒物交易市场]迎来的并不平静的一天。
虽然在这里，共鸣者的打斗、辱骂比金币更常见，但比这些更混乱的事多了去了。
今天一早，斯奈特一如既往地从邮箱里取出信件，一封封拆开。
赞美与寄售的信件占了多数，斯奈特把附在信里的金币、咒物都收起来，然后慢慢擦拭着皮手套。
桌上剩下的，是一封来自酒吧的信件。
信件的附件是一张照片，照片上的人是威廉，他的父亲、爷爷、祖爷爷都为家族做事，他原本也是“家族”的侍者。
昨天，他还在这里清洁烛台。
但这些并不能免去处罚。
《十戒》规定，“家族”成员不可进入酒吧，因此斯奈特联系过酒吧老板，一旦看到疑似“家族”成员的人，就向他寄邮件。
斯奈特对着古董镜子整理着西装的领子，在胸前打了一个复杂的领结，然后拿起他的镶银手杖。
临时侍者头都不敢抬，那一块豪华地砖已经被他擦得干净到反光了，他还在机械得挥舞手中的抹布，生怕斯奈特注意到他。
所有“家族”驻扎在小镇的人都知道，斯奈特表现的越有礼节，证明他越生气。
“你去把纳斯达克叫来。”斯奈特对侍者说。
侍者仿佛得到了赦免，快步冲出房间。
几分钟后，一个同样矜持的老绅士走进房间，搂着斯奈特，吻了一下他的侧脸：“看来有人犯事了。”
吻侧脸是家族礼仪，用于身份相近又关系亲密的“家族”成员之间。
斯奈特也回应：“你总是那么敏锐。我不在的时候，这里就交给你了。”
与此同时，一家酒吧的盥洗室里，“威廉”的脸部逐渐融化成恶臭的粘稠黑泥，顺着头骨一滴一滴流下来。
“威廉”抬起手，接住黑泥，将它们按回脸上。
随后他扒开融化了的肚子，在脏器的空当里翻找，从里面拿出一团防水皮毛。
他小心翼翼地解开皮毛，几件衣服和一头金发逐渐散开。
骨架之上，黑泥在重塑，逐渐凝成一张男人的脸。
他温柔地亲了亲手中的头颅：“爱莉，委屈你了。不过现在，我们可以回去了。”
头颅依旧不回应。
转换完容貌，卡尔换了身衣服，把爱莉塞回腹中。
临出门前，他看到一位拿着镶银手杖的绅士站在吧台前。
“这个孩子，在哪儿？”绅士拿出“威廉”在酒吧的照片，在吧台少女面前晃了一下。
少女一脸茫然。
绅士找上一个调酒师：“你呢？见过吗？”
调酒师摇头。
绅士依旧保持着笑容：“你们的管事呢？让他来和我说。”
调酒师摇头：“抱歉，管事最近比较忙，他说……”
话音未落，一柄镶银手杖就贯穿了他的心脏。
白天的酒吧并不热闹，只有三三两两往外走的客人，和晕晕乎乎倒在地上的醉宿酒鬼。
酒鬼们完全反应不过来，而剩下的客人们尖叫着往外跑。
卡尔顺着人流跑了出去，有一段距离后，才停下脚步，。
照片上的“威廉”正是他伪造的。
“泥”途径，在于痛苦与再造，变换容貌只是最基础的能力。
卡尔并不觉得他能骗过斯奈特，因此让克罗威拍照、塞进[地下咒物交易市场]的邮箱后，就换装离开。
斯奈特只要得知这个消息，无论如何都会来找人。
找不到人，以斯奈特的暴躁脾气，必然会大闹一场。
而选则这个酒吧，是因为，据德雷的信息网，这家酒吧在半个星期之前刚刚改旗易帜。
卡尔带着微笑，往商业街走。后面的事，就不需要他操心了。
因为，收购酒吧的，是“新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