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我又怎敢欺瞒于将军
镐京西城门,
随着秦狼骑将侦测结果带回,秦襄公果断调大军浩浩荡荡地向西而行。
戎人见此大惊,被迫于河上城墙增兵加码。
然而就在戎人以为秦军主攻点转移,以为秦军将主攻河上城墙时。
秦襄公趁戎人分兵于河上城墙之际,遣秦狼骑携甲士精锐,快速回转西城门,并投入甲士,加码城门争夺战,
趁戎人于镐京内无以快速运兵,无法快速回兵的间隙,
趁因分兵而西城门暂时戎人兵力薄弱的时机,
造成实际上的以多打少,
一举打破西城门僵局,
夺门破城,直入镐京。
……
西门街,在距离城门约1里多的街侧,
齐渊以辎车依托街边房屋,拼成了一个硕大的车阵,
车阵直接堵塞了西门街的一半车道,在此刻动荡的西门街中格外显眼。
然而成建制的戎人,在看到其中存在成规模的周人军阵后,
都果然放弃了攻打的想法,主动绕过车阵,而向东汇拢其他戎人,以求出镐京,避免被秦人围歼。
而那些抱有死意,对逃生无望,欲临死前疯狂一把的戎人,
在看到军阵中林立的长矛后,也欺软怕硬地避过,
去寻找镐京城内容易被欺凌的人家。
只有少数杀红了眼的零散溃军,在被箭雨射杀数人,只余一两个冲击至阵前时,就又被长矛钉死在了辎车外。
乃至秦狼骑于西门街上驱赶围剿着戎人,
在路过车阵时,也只是诧异地瞥上几眼,而后继续以长矛刺死零散逃窜的戎人。
对此车阵,装作视而不见,
只因此刻车阵之上,有一神鸟,在一刻不停地重复喊着,
“歼灭百人中狼骑王师精锐在此,秦人且速去通禀主事之人,
“我王留有王诏,特予来日之秦公。”
对于那些秦狼骑来说,‘王诏’还好,‘秦公’这个词汇可太陌生了,
他们首领如今只是‘大夫’
忽然听见有王上背书的‘秦公’之名,秦狼骑固然高兴,
然而等到有人被告知,需主事之人来后,他们便也悻悻而去,装作不见。
所以,直到整个西门街上近乎所有的戎人都被清理掉,秦将才在晾足了齐渊等人后,姗姗来迟。
齐渊坐在龙兽背上,望着被秦狼骑簇拥着走来的秦将,也不免心中有了一丝忐忑,
他回身看了眼车阵中,持兵戈的男性王奴。
见西门街上的动荡稍平复后,这些充场面的王奴都安定了几分,也不由得松了口气,
随后望向王奴背后,隔着屋墙遮掩的臣妾群,只希冀一会儿的时候,她们不会发出动静。
这种将命运交给别人抉择的感觉,真心不是太好。
齐渊深吸了一口气,跳上了辎车,将手中雁翅刀负在背上,示意他没有敌意。
然后,他就没动了,没去迎那秦将,只是站立于辎车上。
秦将骑着马兽离辎车约有三米的地方停下,
“来者何人,为何不持诏而前?”
辎车与马兽近乎等高,而秦将坐于马兽上。
如若齐渊下辎车,便是矮人一头,气势受压。
所以齐渊不动,只是自怀中取出了一个用丝帛包起来的木牍,道:
“王诏在身,不敢轻涉险地,恐有负王恩。”
“汝所言我身前为险地?”秦将冷道,
“将军持戟立马,雄姿英发,又携着破城夺门之威,血煞满身,一路而来,生人无有敢近身,岂非险地。”
齐渊此一番话,看似半捧半贬,
然则‘血煞’‘无敢近身’不就是对一个将军较高的评价吗?所以,其实际上全程在捧。
果然,秦将听闻齐渊所言,面色稍缓。
然却忽地想起神鸟所言,此人所率王师歼灭百余中狼骑,可就凭此人及这些周人?
怀疑中,他话语便也不免带了些试探之味。
“汝一战而灭百余中狼骑,却也视我这身前为险地?”
齐渊闻言笑了笑,秦将此句就是赤裸裸的试探了,而此时如果他一味儿显弱,先前争高,争的一口气,便也白争了。
且一旦真被其看轻,后面就更为麻烦了。
毕竟,见人下菜碟。欲强而稍忍让,欲弱而更欺凌,是所谓的通性!
然而此时光是话语也是没什么效用的。
齐渊于是站在辎车的帷盖上,朝身侧的辎车退了两步,抓住隐臣所持六米夷矛的矛尖,
对隐臣稍一示意,便发力将夷矛一把提至天上,而后双手一捉夷矛尾部,持夷矛猛地一扫,
其矛尖于众秦人面前划过,
众秦骑被这骤然一扫,惊得下意识后仰,
而唯有那秦将安坐于马兽之上,纹丝不动,只是双眼眯缝了起来,
“将军且看。”
齐渊手持6米夷矛,站于辎车之上,而后以矛尖轻刺其身侧辎车,帷盖与车挡板的接合处,
以数矛戳破连接两者的木棍,而后将矛身整个刺于那帷盖之下。
其手持夷矛尾端,以夷矛前端抵着辎车帷盖,而后吐气开声,双手持矛猛地一挑,
竟直接将那帷盖给掀翻在街上。
露出了那其下的中兽狼尸,以及硕大骇人的狼头。
“我王曾言,其未曾尝过这中兽之味,是故,这三十余辆辎车,尽负中兽残身。”
众秦骑见那中兽狼头尚自新鲜,内心对这人的话信了几分。
那秦将也按下了怀疑,同时眯缝着眼盯着那人所持的夷矛。
夷矛长6米,便是于车战中,也并非单人就可轻持,常需架于战车上,倚着战车借力使用。
然如此重如此长的夷矛,
刚才此人竟先是用夷矛轻刺,而后更是直接隔了三四米,用夷矛挑翻了那不轻的帷盖。
若是说轻刺秦将还能做到,然隔了三四米掀翻辎车帷盖,秦将便自认为不能。
而那人做完如此动作后,竟然神色如常,
此人,竟是如此天生神力之辈?
秦将不由得高看了齐渊一眼。
却也,生出了一丝不服。
然就在这时,却见齐渊又道:
“将军,汝方才所言,为何我视将军身前为险地,
“实则将军有破城灭国之威,而我只有这区区斩中狼之勇,
“自是无以与将军比肩,而视将军身前为险地。”
秦将闻言,心中的那一丝不快瞬间消散了。
如若是这人使那夷矛之前,闻听此言,秦将会觉得这人可轻可鄙,不是条汉子。
然而当他眼见掀翻帷盖的那一幕,并以为自己不能如此做到,且惊叹于对方的神力时。
对方言不如他,
他便只觉得,
浑身都舒坦了。
眼前这人,是条汉子,且说话还好听,
可交!
遂也驱使着马兽步至辎车前,有些不自在地仰视着辎车上的齐渊道:
“汝这汉子,倒是诚恳,
“方才数位秦狼骑驶过,汝却不递交王诏,而是痴等主事之人到来。
“说吧,除递交王诏,可还有他求。”
齐渊见秦将靠近,且显露好意,然却因两人一坐一站,而他站着便高过了秦将,需秦将仰视他,
又考虑到其实是他齐渊有求于秦将,
是故此时这样的高低差,不太好,不利于两人拉近关系。
于是齐渊便直接于帷盖上跪坐了下来,使得与秦将高度持平,
递上王诏,同时道:
“实乃我王命令我等,于镐京中收拾康宫王奴,欲携王奴,而作为酬礼,赏赐战后诸卿,
“此番,我等便是除了这三十余辎车中狼肉外,还带有百余王奴,
“而如今将军把持城门,是故还望将军能方便一二。
“余便不胜感激!”
“此事……”却见那秦将听闻后犹豫了起来。
齐渊立刻补充道:
“此等之事,我王尽书于那王诏之中,
“秦公届时一看便知,
“且我等便是出了镐京,也只不过是这满负中狼肉的辎车数辆,行不快的,
“若有欺瞒,将军随时可以遣秦狼骑追之。
“是故,我又怎敢欺瞒于将军?”
秦将闻言,思虑了数息,
或许是此刻平视着,觉得这人是个妙人,可以往后结交一番,眼前可以卖个人情;又或许是觉得眼前之人,确实不太可能欺瞒于他,便也开口应道:
“如此之言,我便准允汝等出镐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