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存在
想要招揽我？
路西尔愣了一下，他这次是真的吃了一惊。
莱昂内尔·伊利奥，他自然早就在游戏里认识过，但莱昂内尔居然想招揽自己加入他的小队，却着实出乎了他的预料。
在游戏里，从来都只有我招揽你，哪有你招揽我的道理？
不过，路西尔也深知，自从他降临到这个世界后，主线剧情就已经被他改得一塌糊涂，“触发”了这样的意外事件，也是很正常的一件事。
路西尔还在沉思，而莱昂内尔见到路西尔迟迟没有回应，还以为是自己的身份吓住了他。
满头金发的狮人朝着路西尔笑了笑，开口道：“朋友，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刚才在黑暗里，解决了好几头夜兽，对吧？”
路西尔微微点了点头，不想过多解释，但旁边的米歇尔已经替他做好了补充：“没错！路西尔先生可厉害了！哪怕没有灯火，也可以应付好几头夜兽！”
“原来如此，路西尔先生，你好。”莱昂内尔礼貌地伸出手掌，与路西尔握了握手，“能独自在黑暗中击杀夜兽，这样的人在这个地方，可不多见。”
路西尔温和地笑了笑：“只是我不惧怕它们罢了。”
“好！”莱昂内尔发自内心地赞叹一声，“哪怕在我们兽之国，像你这样的战士也是十里挑一！而你还是一名火之国的子民，便更是万里挑一！”
“我不会看走眼！哪怕你还不是职能者，我也相信你的潜力！加入我的队伍吧，金钱、人脉、资源、教导……这些东西你一样都不会缺，你只需要做一件事，那就是跟着我一起拔剑，一起冲锋！”
如此激情的煽动，如果莱昂内尔面对的是一个涉世未深的小伙子，对方可能真的会直接被他说动，甚至认为这位王子就是自己应该效忠的目标。
可惜，路西尔已经是个成熟的多周目玩家了，以他现在的眼光，他只会觉得这位兽之国的二王子……配不上他。
这个世界有太多的特殊职业，它们往往比普通职业碾压性得强大，但莱昂内尔掌握的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职业——拳师。
没有其他原因，单纯因为热爱，莱昂内尔热爱击拳，也将在这条路上到达登峰造极之境。
但莫得感情的玩家，只会在乎他是不是特殊职业。
不是？
对不起，你没资格入队。
哪怕是玩家自己，也更喜欢追求独树一帜的特殊职业；只有少数高玩，才会去钻研普通职业，用这些普普通通的职业和技能，去创造一个又一个记录。
路西尔并不像其他玩家那样，看不起“拳师”这个职业，但他也有充分的理由，去拒绝莱昂内尔的招揽。
他歉意地笑了笑：“抱歉，我有自己的规划，不能加入你的队伍。”
“这样啊。”莱昂内尔遭到拒绝，倒也不恼，只是略带惋惜地叹了口气，“那真是太可惜了，我接下来还想去找找夜星小姐呢，也许你就有机会见一面传说中的她了。”
路西尔紧绷住自己的脸，取出怀表看了一眼。
晚上十点。
休息得差不多了。
他拿出一瓶魔药，放到面前，想了想，还是决定实话实说：
“也许，你很快就可以见到她了。”
……
王宫深处，核心区。
数不清的夜兽隐藏在黑暗之中，时不时传来走动的声音。
只闻其声而不见其形的压力正在无形侵蚀着骑士，每个人的心中，都已诞生了死志。
“放轻松，你们越是对它感到害怕，它就越难被你们杀死。”夜星的语气如同外出郊游，听不出一丝紧张，“霍华德公爵，你还没告诉他们夜兽的本质吗？”
“我不能告诉他们。”公爵严肃的声音传来，“越多人知道真相，圣火的效果就会越差。”
“知道真相的人仍旧抑制不住自己的恐惧，盲目信仰圣火却可以带来真正的救赎。”
“这是火与钢之国的真正根基，谁都不能摧毁它。”
“即使到了现在？”夜星反问。
“即使到了……”公爵话还没说完，他的头颅就慢慢低了下去，没人知道他在短短几秒钟内思考了什么，但当他重新抬起头来，他说——
“你是对的，夜星。”
“圣火的熄灭是必然的，我们已经无法再依靠圣火了。”
“现在，我要把夜兽与圣火的真相告诉你们，听好了，我的骑士们！夜兽……”
“我们不过是人类恐惧的造物。”
黑暗中，一道冷漠的声音突然响起。
不，这不是一道声音，而是由无数道相同的声音，同时融汇在一起，所形成的混合之音。
这道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强行压过公爵的音量，打断了他最后的解释。
“人类越是恐惧我，我就越是强大。”
“人类希望我恐惧圣火，它就成了我的天敌。”
“然而，火焰终将熄灭，王国终将倾覆，人类的灭亡之际，终将到来。”
“接受你们的宿命吧，这即是世界之终焉。”
所有夜兽同时发出非人的声音，如同在宣判人类的命运。
骑士们面色发白，紧握配剑的双手不住颤抖。
他们从未见过如此场面，更想不到夜兽会突然开口说话。
“装神弄鬼！故弄玄虚！”霍华德公爵大骂，“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幽影教团的所有高层，不过是吃掉了人心、获得了人皮的怪物！只有你们这群夜兽，才会真的想要熄灭圣火、破灭王国！”
“所有骑士听令！不要对它们感到恐惧！即使没有圣火，我们一样可以杀死它们！”
公爵慷慨激昂。
骑士沉默以对。
圣火的信仰已经在这群人的心中根深蒂固，即使告诉他们这是谎言，他们也无法扭转对圣火的印象。
圣火是摇篮与温床，它造就了这座王国，但它也是旖旎乡，断绝了人类的勇气与希望。
他们再也不敢徒手面对夜兽，再也不敢孤身与夜兽肉搏，再也不敢在黑暗的环境下，与夜兽正面厮杀。
如果不曾见过圣火，他们可以忍受黑暗。
但现在，当他们面对数倍于己的夜兽，当他们失去依赖已久的圣火，他们便不得不感到恐惧。
他们不怕死，但他们已经失去了击败夜兽的能力，他们不怕拔剑，但他们的配剑已无法再杀死一头夜兽。
即使知道真相，人类仍然无法避免恐惧。
反而会陷入到更大的恐慌之中。
他们已经被夜兽包围了。
霍华德公爵的内心，感到一片绝望。
这个世界，真的还存在毫不畏惧夜兽的人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