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屠杀
“不要温和地走进那个良夜。”
夜星说了一句大家无法理解的话，把灯火留在原地，慢慢走出灯光的范围。
她经过一位位骑士，独自走进那无边的黑暗中。
骑士们早已噤了声，他们静静听着脚步声由远而近、掠过身边、又继续向前。
“夜星阁下……”霍华德公爵想要挽留，但他的话刚出口，就说不下去了。
一个下定决心的人，是不会被短短几句话劝阻的。
更别提，这是一个准备走进黑暗里的人。
这样的人，不是有了求死之志，就是有着绝对的信心。
“命运之轮！”
一直没有存在感的埃伊娜突然大喝一声，她的额头多了一只紫色的眼睛，显然已经完成了“职能显化”。
半透明的半圆形屏障出现，将所有骑士笼罩在内，身处黑暗的骑士虽然看不见发生了什么，但一股安心感已从心底浮起。
“夜星小姐，我可以维持这道屏障十分钟。”埃伊娜抿了抿嘴，“接下来，就交给你了。”
没有了后顾之忧，便再也没有事物可以将夜星束缚，她轻快地向前走去，感受着“小地图”上有多少只夜兽。
“一百二十五……”
夜星喃喃自语，似乎在说一个与自己无关的数字。
她那随意自在的身姿反倒让夜兽踌躇不前，这些获得了智慧的野兽，同样懂得了害怕。
当夜星来临的那一刻，它们突然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
危险！危险！危险！
难言的恐慌在它们心底蔓延，猎人和猎物的身份有时候就是调转得这么彻底。
夜星察觉到它们的情绪，发出轻轻的笑声，她拿起一颗血红色的宝石，按进自己的手背。
“血骑士”。
夜星并不在意夜兽，她唯一要考虑的，是自己的魔力。
她的手上出现一颗血淋淋的心脏，她用力一捏，心脏直接在夜星的手上爆炸。
“血苦肉香”。
这一招，不消耗魔力，只消耗自己的生命力。
一股奇异的血肉香气从夜星的手中飘出、而后迅速扩散，犹豫迟疑的夜兽闻到这股香气，突然失去了神志，双眼发红，朝夜星扑登过来。
面对汹涌而来的夜兽，她不慌不忙，吐出一滴鲜血，升到她的头顶。
而后，她取出另一块纯白的宝石，按进手背。
血红色的宝石自动脱落下来，消失不见，猩红铠甲变作白色长袍，她握住一柄法杖，闭上双眼，开始吟唱。
“虚无聚集深渊混沌分裂浩瀚融合枷锁……”
无法理解、无法听清的咒语从夜星口中快速念出，在她念完咒语之前，第一头夜兽已经接近了她，一口咬在她的身上。
夜星就像没有察觉到身体的异样，继续吟唱着咒语。
越来越多的夜兽来到她的身边，迫不及待地咬上一口，它们已完全失去神智，满脑子只想吃掉这个美味的人类。
但任凭它们如何撕咬，眼前的人类都像一具坚硬的干尸，它们咬不下一块血肉、吸不出一滴鲜血。
十秒钟后，夜星终于停下吟唱。
她睁开双眼。
“炽焰爆烈！”
时间似乎凝滞了一瞬间，空间好像闭塞了一部分。
直到下一刻。
轰！！！
惊天彻地的巨响传遍整个王宫。
爆炸的火焰被漆黑的夜色掩埋，就算是几步远的骑士也看不见一丁点的光亮，但他们都听到了这声可怖的巨响，顿时坐立难安。
“怎么回事？发生什么事了？”
“爆炸！是爆炸声！好强大的爆炸！”
“我的耳朵！我听不见了……你们还说什么？”
“哈哈哈哈哈！好大的威力！那些夜兽一定死了！”
即使是夜星自己，也很难确定自己的爆炸造成了多大的破坏。
凭她那残破的身躯，即使是站在原地也很艰难，但一颗悬在上方的血珠迅速下降，被夜星一口吞下。
而后，血肉重新变得饱满，全身伤口飞速愈合。
短短几秒钟内，她的身体重回巅峰，看不到一点伤势，在这之后，她才沉下心神，细细感知。
这一击的消耗太强，直接把夜星五成的魔力抽空，但它的成果却是喜人的，在她的感应里，“小地图”上的“红点”被清空了一大片，只剩下零零散散的几头夜兽，散步在“地图”的周围。
她仔细数了数。
剩下的夜兽——还有十二只。
其中五头夜兽正在冲着她而来，它们没有被刚才的爆炸吓破胆，反而认为这是一个绝好的机会。
夜星会亲自批改它们上交的答卷。
她按进一颗黑灰色的宝石，纯白的宝石自动脱落。
长袍散去，变作一身武者装扮。
夜星左手握住一把未出鞘的长刀，右手持刀柄，蓄而不发，直到五头夜兽冲至面前，她才大喝一声：
“拔刀！”
凛冽的刀气横贯而出，把前方的夜兽全部搅碎。
夜星深吸一口气，将魔力集中于腿部，朝地面用力一踏。
“飞跃！”
她跳至空中，急速靠近剩下那几头逃跑的夜兽，未等落地，她的手背上又换成了一颗紫黑色的宝石。
四把小刀同时从她手上飞出，击中了四头夜兽，“刺客印记”自动施加在它们身上。
她向被标记的目标跑去，速度猛地一增，眨眼间追赶到它们的背后。
“背刺！”
逃跑的夜兽感到一阵剧痛，发出凄厉无比的惨叫，但它的噪音并没有持续很长时间，因为很快，夜星就终结了它的生命。
四头夜兽接连死在她的手上，她从夜兽的尸体旁直起身子，正想追杀最后的三头夜兽，却突然发现自己对它们的感应消失了。
距离太远，被它们跑掉了吗？
还是……
夜星的心中多了另一个猜想。
她回到人群的中央，拿起灯具。
如同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夜星朝霍华德公爵说道：
“继续向前吧，公爵大人，再前面，就是圣火祭祀场了。”
公爵张了张嘴，又默默闭上，他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只好点了点头。
随行的骑士再次跟在他们身后，但这次，埃伊娜明显感受到，大家对夜星的态度变了。
确实，在夜星展现出如此强大的实力后，没有一个人还能和平常一般对待她。
众人默契地保持沉默，继续赶路，不知过了多久，夜星手中的黯淡灯火也突然熄灭了。
所有人都被黑暗包围。
“继续走。”
夜星淡淡说道。
没有一个人提出异议，他们跟在夜星背后，继续向前，继续行走，不知又过了多久，他们终于看见了灯光。
看见了他们从未见过的如此明亮的灯光。
那是起源的圣火，圣火的核心。
圣火之下，照射出一名骑士的影子。
“你们终于来了，夜星。”
骑于高大黑马之上的黑骑士，马蒂亚斯居高临下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