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六公主的话事人
程远城当时实在没想到，自己这次的合作伙伴，比什么“举世皆敌的大盗”要恐怖多了……
一念之间，程远城自知失态，使劲一闭眼。
当他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脸上已经仅剩开怀的笑容：
“以后咱们就是自己人啦！”
陈厌胜难以想象程老爷子说出这句话时候的心态。
和程远城一起进了程府，映入眼帘便是半池怒放的荷花。
这池子极大，少数也有烟柳巷黄仁谦宅邸的两倍大小，池中不仅有令人惊艳的荷花，还有盛京城所处地带不常见的长尾锦鲤。
夕阳之下，一道晚风吹过，抚开了潋滟水光，那一池锦鲤像是拖着光芒凝成的长尾，水下也在这一刻仿佛成了星空。
此情此景美轮美奂，让陈厌胜看的眼神恍惚，差点入了神。
帽子里陈厌平的呼唤，让他回过神来，和一行程家陪同之人进入高堂。
今日的酒局是黄仁谦牵头，程老爷子组起来的，在陈厌胜到达之后，后续有三人也陆陆续续很快到了。
“听雨楼的程家水席远近闻名，今日竟然能吃到本家正宗，真是三生有幸啊！”
“哈哈，王兄哪里的话，只要你想吃，我直接把厨子送你府上，天天给你做！”
“这次大家一起赚钱，能和大家一起合作，实在是人生一大幸事！我先干了！”
……
陈厌胜的身份敏感，但此次邀请的其他三人竟不知晓。
即便陈厌胜很委婉的点出了“盛京陈氏”四个字，其他三人也是未知未觉。
只是一个劲和陈厌胜喝酒，称兄道弟，恨不得当场拜了把子。
从他们身上，陈厌胜了解到一件事：
随着五年时间过去，除了当年那件事的亲历者，其他人其实已经对盛京陈氏的印象已经模糊了——
时间模糊了人们对曾经盘踞在盛京城中庞然大物的印象。
这是好事。
世人终日劳碌，只为碎银几两。
盛京陈氏没了，其他人的日子还是要过。
劳碌奔波五年已是不易，为何要记得五年之前他人过往的荣华呢？
陈厌胜从不把自己当成盛京陈氏的世子，也根本没有接受过如此“高贵”的身份。
他平视所有人，因此很容易融入他人的谈话和话题之中。
其他几人——尤其是程远城——对于黄仁谦带来的这位六公主的“新掌柜”，“新代理人”，从今往后负责对接他们和六公主生意的“话事人”，竟然能这么平易近人，也颇感意外。
皇家的代理人，很少有这么好说话的。
对于他们来说，这也是好事。
大家心里都高兴，酒也就喝得多了。
觥筹交错之间，几瓶浓酒入腹，席间气氛逐渐活络热切起来。
几轮酒之后，程远城老爷子忽然给自己的杯子换上了茶水，笑着说道：
“兄弟几个，老朽可不是要扫大家的兴，只是这些日子身体实在不适，所以，以茶代酒！”
陈厌胜有些晕晕乎乎的看向程远城头顶。
定睛凝神看去的下一刻，程远城头顶的提示，直接把他的酒都吓醒了——
【状态：气血逆冲，已达天灵，即将脑卒中发作。】
陈厌胜看着程远城老爷子脸上那一股不正常的红晕，本以为只是喝酒上头而已，谁知道竟是脑卒中——脑梗死的先兆！
陈厌胜收回目光，心中情绪挺复杂。
‘即便冒着暴毙的风险，也要出于尊重的考虑，来陪酒吗……’
他来之前，原以为这程远城只是个普通的暴发户商人，是依靠关系上位的粗鄙肉食者。
可这半刻钟聊天下来，他发现程远城这老头竟极善言谈，天南地北，世间百态，无论说什么话题，他都能和大家聊得来。
而且，从字里行间的经历来看，程远城的出身应该非常低微，因为他对市井之间的事情非常熟悉，连路边小摊的菜从哪里来、怎么种出来的，都一清二楚。
‘他这个年纪，能做到这种程度，太不容易了。’
陈厌胜原本只打算来吃饭的。
因为黄仁谦已经把合同搞定了，他就只是披着六公主这张虎皮，来程家走个过场。
没想到能遇到程远城这样的性情中人。
他再次看向程远城头顶。
程远城掌握的技能，除了《经商之道》、《人情世故》和一本熟练度不怎么高的《道德经》之外，就是一些种花养草的小技能。
这老爷子，如果就这么脑卒中，可惜了。
于是陈厌胜接过话头：
“在下倒是学过一些道家诊术，不如让我来给程老爷子看一看。”
程远城正感觉头晕的厉害，听他这么说，心里先是咯噔一下，连脑袋都有些清醒了。
盛京陈氏的道家诊术？
那应当是很厉害的吧？
程远城心里有点发怵，他对曾经那个存在于盛京城的庞然大物心存畏惧，又对如今作为六公主代理人的陈厌胜抱有超乎寻常的尊重。
看看……也好。
他笑着回应道：
“那就麻烦陈掌柜了！”
陈厌胜起身来到程远城背后，将手指放在程远城脑袋上，装模作样的轻轻揉搓。
众人都看向他，并出于尊重而保持安静。
陈厌胜缓缓道：
“嗯……程老爷子是不是夜间盗汗很厉害？
是不是时常心悸？尤其是中午太阳最强烈的时候，心悸的感觉最严重？
程老爷子在喝药吧？是不是每次喝完药之后，都感觉恶心想吐？但无论如何干呕，又完全吐不出来？”
程远城显然很是激动，以至于声音都有些颤抖：
“是……是极！全都说对了！”
在座的众人都用颇为惊奇的目光看向陈厌胜。
六公主手底下这掌柜，竟然还会治病。
陈厌胜心中莞尔。
当然对了，这都是你头顶状态上直接显示出来的，能不对吗。
陈厌胜用颇为严肃的语气，缓缓说道：
“程老爷子，你……可能是吃错药了。”
程远城语气担忧：
“是不对症吗？”
陈厌胜否定道：
“不止是不对症那么简单……我建议你把药停了。”
他伸出一根指头，抹去了【状态：气血逆冲，已达天灵，即将脑卒中发作】一栏。
下一刻，程远城脸上那病态的红晕，竟缓缓退去了。
在众人眼中，他就仅仅只是用指头点在了程远城脑袋上的某个部位。
程远城本人对自己的变化最敏感，此时他只感觉耳聪目明，已经很久没有感觉如此之好了！
他激动的站起身，拉住陈厌胜的手：
“小友！你可真是我的恩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