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隔墙有鬼
至于陈厌胜安排的那十几个杂役，林成道也明确表示，会尽心看好他们的病。
直到月上中天，这场酒席终于在大家皆大欢喜的情况下结束了。
医馆最终决定明日开张，陈厌胜倒是没指望有多少生意——指望着医馆有很多病人这样的阴损脑筋，陈厌胜的脑子里是没有的。
这场酒席在亥时将尽时（将近晚上11点）才散。
天街夏日繁华，亥时依然人影攒动，虽比不上白日里热闹非凡，但酒肆里的酒客们依然络绎不绝，
喝的醉醺醺的一群人在酒肆前拜别，约定好了明日开张的时间之后，终是散场了。
回到天街南北巷的家中，陈厌胜看着院子里三两成群相依而睡的狗子们，安全感爆棚。
安全感来了，困倦感觉就抑制不住的上涌，陈厌胜潦草喝过之前在黄仁谦那里开过的打虫药，朝着卧铺倒头就睡。
陈厌胜睡了，陈厌平可睡不着。
他整日待在陈厌胜的帽子里，跟着陈厌胜看过了比他一辈子经历都要丰富的人生。
那些人和事，对他整个人生观的冲击，被此刻月下的安谧给无限放大了。
他趴在窗台上，回想起白日里见到的一切，试图不让霍成章的价值观对他产生误导。
跳出霍成章的价值观，再去看那些事，他只感觉事情仿佛和之前不一样了，也找到了处理那些事的更优解。
忽然，院墙外有一道暗淡的光芒出现。
光芒一闪而逝，陈厌平一眼看出那道光的不同寻常。
‘嗯？有人在施展术法？’
邻居是门道中人？
卧榻之侧出现了门道中人，按理说是该拜访一下，划下道来的。
——这是霍成章年轻时混江湖的经验，陈厌平认为很实用，就拿过来用了。
他一跃上了院墙，爪子勾住一片叶子上了树梢，小小的身影窜动在茂密松树的枝叶之间，片刻之间已然抵达了黯淡光芒刚刚出现的位置。
这里已经是隔壁宅院的范围之内。
陈厌平隐约看到宅院内的大堂中亮着一盏青灯，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夜风太凉，那青灯的灯光也显得孤寒。
同时，他发现，这座宅院里竟然没有活物——
明明是一进一出的大宅院，而且还位于天街南北巷中最繁华的路段之一，可里面不仅仅是没有人，竟然连只蚂蚁都没有。
陈厌平不敢托大，当即运起《魍魉鬼国》，展开鬼蜮。
随着鬼蜮的展开，整个院落陷入一片更加深沉的夜色之中，月光也因此黯淡了几分。
与此同时，穿着破烂，手持断剑的“振空剑”梁妄虚出现在他身边。
陈厌平一跃而上梁妄虚的脑袋，梁妄虚便随着他的心意而动，手持断剑，跳下院墙，进入院落。
即便身处自己的鬼蜮结界之中，陈厌平依然感觉到了几分凛冽，仿佛此时并非初夏，而是寒冬。
‘不对劲！’
借着暗淡的月光，陈厌平四下寻找，果然发现，这大堂之外的檐角之上，每隔几块砖，就吊着一张黄符纸。
黄符纸上的篆文他不懂，但他在借助鬼蜮结界的情况下，能明显看到黄符纸之间的气息流动。
那些气息构建成了一道屏障，将屏障之外的空间，和屏障之内的大堂，分隔开来，就像是分成了两个世界。
‘院墙外面的视线，就是被这玩意儿给阻挡了。’
陈厌平操控着梁妄虚来到堂前，却看到堂上空空荡荡。
眼神一晃之间，他又忽然看到，原本空空荡荡的大堂正中央，竟然摆着一张老树根打磨成的太师椅，太师椅上正有一人，穿着破破烂烂的宽大衣裳，正襟危坐。
‘在院墙外面怎么看不到这人？’
陈厌平心中大骇，因为那人是睁着眼睛的！
他控制梁妄虚飞退，转瞬之间离开了大堂的范围，堂上之人的身影也随即完全消失不见。
陈厌平回到院墙上，谨慎观察了片刻。
那人并没有追出来。
‘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人到底是什么东西？’
陈厌平冷静下来之后，才后知后觉，刚刚在鬼蜮结界的覆盖范围之内，他分明感觉到，堂上之人身上传来的气息，和梁妄虚是一模一样的。
‘是鬼物？’
陈厌平只觉得不可思议。
‘这宅子是谁的？怎么会在天街这么繁华的地方养着一只鬼？！
最重要的是，这只鬼，是用来干什么的？’
一想到自己兄弟二人已经在养着鬼的宅邸旁边住了两个晚上，陈厌平就不寒而栗。
如今他心中出现了诸多不解，恐惧感就相对淡化了许多。
‘既然是鬼，就必定要被我的鬼蜮结界压制。
再加上梁妄虚的《合气》术，我不应该怕那东西。
即便出现了最坏的情况，我也能够通过《高位夺舍》反戈一击。’
陈厌平判定了形势，心中沉着，下了院墙，再次来到大堂之前。
随着靠近大堂的门槛，他再次看到了大堂中的那只鬼。
那只鬼双眼紧闭，从表面上看起来，是个正当壮年的男人，他的皮肤在暗淡的月光之下呈现出深青色，皮肤之下能看到有类似虫豸的东西时隐时现。
他没有嘴唇，嘴巴里长出的獠牙一眼看去像是染了狼毒。
陈厌平曾经看到过染了狼毒的人，一张嘴巴里像是长出了无数根倒刺，和面前这人的嘴巴像极了。
他的头上贴着一张黄符纸，黄符纸上画着密密麻麻的小篆。
陈厌平一眼就看出来这是阴阳家的黄符纸，鬼蜮结界从黄符纸上感觉到的灵能虽然不强，但的确是有。
关键的是，陈厌平从这张黄符纸上感觉到的灵能，和之前从黄仁谦家中【衍胜君】塑像上感觉到的灵能，不一样。
前者阴森恐怖，在感知到的时候，仿佛有无数虫子在身上爬。
后者闲适静谧，只要一触碰，就感觉内心宁静，仿佛置身微风吹拂的麦田之中。
‘既然是黄符纸，就多半是阴阳家门道里的人了。
阴阳家一共有二十七个流派，也不知道哪个流派的门徒，竟然这么阴损，熬制了这么一具活尸。’
是的，面前这男子不是梁妄虚那样的鬼灵，而是拥有实体，但没有意识的活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