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威胁
翌日，赵羽回到道观中。
天蒙蒙亮，他就和铁牛一道，来到丹房正殿。
两人先领了件青色道袍，这袍子质地细腻，上面绣有一座火红丹炉。
铁牛颇为高兴，摸了又摸，又急急忙忙换上，嘿嘿道：“丝织的！俺这辈子，还是头一回穿这么好的衣裳！”
而后又有老弟子，给众人各发了一本《灵草纲目》。
这是本草药集注，每种药草，书上都有细致图案，下方更有文字注解，详细记载了其药性、用途、保存之法。
穆红菱没来，不过她早已吩咐一个药童，带着赵羽等人，在药墙边比对抽屉中的药材实物，一一讲解。
“待你们开始练武，就知道药补有多重要了！这些药材，甚至这本书，都是观中的底蕴！”
“不过炼丹炼药可不容易，药材的年份，分量，不同药物的组合搭配，投入顺序，炼制的时间、火候，甚至天象，都至关重要，这里面学问大着呢！没个三五年，别想入门！”
那药童叫做单申，此刻正滔滔不绝地讲述着。
“单师兄，与其余三房相比，我们丹房弟子，能占据更多的补药份额么？毕竟药是我们炼的嘛！”铁牛问道。
其他人也忙探过头来，显然对此很感兴趣。
单申翻了翻白眼：“补药份额，武房最多，丹房次之，嗯，我们比符箓房、法事房要多！”
言语之中，也有些愤愤不平。
“凭啥我们丹房炼制出的丹药，武房占据份额更多？！”已经有愣头青喊了出来。
“这话你问长老们去！”单申摊了摊手。
一个上午，就这么匆匆而过。
......
午间休息时，有一名武房弟子来到赵青住处。
此人开门见山道：“今年名额有限，是几位长老早已议定好了的。田长老他老人家说了，明年，会想办法将你调到武房。你，可有怨言？”
赵羽眼皮微垂，面色不变：“弟子不敢有怨言！”
那武房弟子嘴角微勾，转身便出了屋子。
赵羽关上房门，眼中亦有寒光闪动，轻声道：“这人真是贪婪无耻至极！今年能有人占了我的名额，明年就没有了？”
他心中，对于进入武房已经不抱念想。不入武房，他一样能将武功练到大成！
话音刚落，外面忽地又响起敲门声。
“方才低语被听到了？练武之后耳力这么好的？”赵羽眼皮微跳。
推门一看，竟是萧伯。赵羽心脏猛地一抽，可面上却不动声色。
“萧师弟，有事么？”他拦在门前，淡淡道。
“呵呵，赵师弟，不请我进去坐坐？”听到师弟二字，萧伯面上的笑意也淡了些。
在这观中，许多比他入门更早的弟子，见到他也得喊一声“萧师兄”！
“房间内有些乱，就在这里说吧！”赵羽并不让步，同时心中念头急转，思考对策。
“好啊！”萧伯眼神转为阴翳，身子徐徐前倾，附耳道：“师弟，李胜的银子，可还好用么？”
赵羽佯装不解，道：“萧师弟的意思，我怎么听不懂？”
“呵！”萧伯笑了起来：“三日前，夜里子时，刘波在宽木巷子见过你，身披斗篷，行迹诡秘。昨天官府放出告示，说那里正是妖人李胜的落脚之地。巧的是，师弟你去了一趟宽木巷子，手中就阔绰起来了，否则我也不会在田长老的宅子见到你了。这下，师弟你明白我什么意思了吧？”
“至少一百两银子，凭你大哥那点俸禄，拿的出来？你们那点家底，外城哪个不知？”
果然...怎么办？不对，不能露怯，一切都只是他的猜测，一旦自己露怯，那就真要任他拿捏了。
想通了这点，赵羽眸中迸出两道寒芒，冷声道：“我没拿过什么银子，不知所谓！”说罢就要关门。
不料萧伯眼疾手快，一下扣住门板，赵羽竟是移不动分毫。
这一下，赵羽就知道萧伯身怀武功，不过也未必就是武房新教的。
萧家很有些钱财，请两个江湖高手教授萧伯武功，倒也正常。
可赵羽并不畏惧，在观里，对方还没胆子直接动手。
他盯向萧伯，厉声道：“你敢在这里动手？”
萧伯也没想到赵羽反应如此之大，扣住房门的手也松了下来，轻声道：“我对于银子，兴趣其实不大。我只想知道，除了银两，你还找到了什么？比如武学秘籍？”
赵羽嘿嘿冷笑：“我再说一遍，我没去过什么宽木巷子，你要秘籍，上别处去找吧！”
萧伯闻言，面上也浮现出狠戾之色来，沉声道：“赵羽！你可知勾结妖人是什么罪名？我随便找人递一个条子到衙门，你就得下大狱！你以为赵渊保的住你？这样的罪名，观内也不会保你，毕竟你只是个外门。”
赵羽并不慌乱，反而冷笑道：“那你还等什么？去啊！就凭刘波一句话，就能坐实我去过宽木巷子？还有，你说我得了横财，有什么凭据？就凭你在田长老宅子门前见过我？真是笑话！”
萧伯深吸口气，心中也暗暗盘算起来。
原本，他以为赵羽乳臭未干，自己两句话恐吓下来，对方就得任凭自己拿捏。
可没成想，赵羽如此硬气，居然丝毫不惧。
可偏偏对方说的不错，自己方才所言都只是猜想，没有真凭实据。况且，他也并不想赵羽落入官府手里。他的目的，是想从对方手中，得到李胜的修行秘籍。
他知道，今日的试探算是失败了，也不再纠缠，只留下一句“此事，我不会善罢甘休的！”，就拂袖而去。
赵羽盯着对方的背影，眸中也是杀机闪烁。
“这人，不能留了，否则日后必有祸事！”
可我如今道术还未小成，武功更是低微，绝不是这萧伯的对手。看来，得快速增强实力了。
到了晚上，赵羽闭上院门房门，就开始在榻上修行道术。
今日萧伯的出现，已让他有了浓浓的危机感。
默默运转神魂，观想了一个时辰。
大自在佛的黄金圆轮旋转，其上火焰沸腾，似有点点赤金色辉芒洒落，与赵羽的念头相融，让他神魂愈发坚韧强大。
观想毕，赵羽缓缓睁开双眸，瞳孔深处有金光一掠而过。
“我现在的神魂力量，的确增进不少。可还是要学一点神魂对敌的法门。”
《火轮佛狱观》包罗诸多法门，其中除了自在佛本尊，还记录有五种夜叉鬼王，修道者只需观想出来，再以念头降伏，便可驱使其对敌，有迷惑镇杀对手神魂的威能。
银翅夜叉，金刚鬼，骷髅王，无面王，火焰明王。
这五种夜叉鬼王，一个比一个强大，却都并非天地间自然生成，而是源自人的恐惧之心。
“以我如今的实力，也只能观想银翅夜叉。至于更加强大的金刚鬼，至少要到御物境界才能降伏。”赵羽自语着，边结出无畏转轮印，边观想银翅夜叉。
这是一个青面獠牙，背生双翅，浑身长满银色鳞片的魔物，手中持有一根血红的狰狞钢叉，钢叉头正中，还嵌了颗拳头大小的眼球。
这夜叉的形体，比之大自在佛岔怒尊，要简明许多。
赵羽默运神魂，约莫一刻钟，鼻子就闻到了浓郁的血腥味。
在他“视线”里，逼仄的房间仿佛已经化作修罗场，处处都是血肉与尸骸，一个状如恶鬼的高大夜叉，正提起钢叉向自己叉来！
赵羽知道，这是自己通过观想，挑起了心中对鲜血和杀戮的恐惧，从某种程度来说，这银翅夜叉就是自己的心魔！
如果不能降伏，那么这夜叉就会损害自己神魂，一个不留心，神魂永久受损，甚至变成白痴都不是不可能。
赵羽念头紧绷，在弥漫的血腥味道中，再度观想大自在佛岔怒尊。
就在那血色钢叉将要刺破他眉心的刹那，他脑后忽地浮现出一道虚幻黄金法轮。法轮光华四射，仿佛蕴含无穷威猛，无穷阳刚，无穷力量。
一道金光自法轮上飞出，抵住钢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