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最后的疯狂
长安城如今波云诡谲，一场风暴即将来临。
自从四个铜匦板板正正地安放在皇宫前的朱雀大街上开始，无数寒门子弟投递举荐信，那代表着举才的铜匦已经装得满满当当了！
“如此一来！天下英才，尽数入我手矣！”宫里的李世民正乐得合不拢嘴，毕竟这么多人去投递，就说明这个制度非常有用！
“哈哈哈哈！臣估摸着长安城里那些世家官员们，恐怕现在正急得跳脚吧！”房玄龄大笑着说道。
“不错！这一夜之间，青楼酒肆，平日里一掷千金的世家子一夜之间都消失得无影无踪，赌坊里的豪门赌客也急剧减少，他们是真怕了！”魏征也笑着点了点头。
“所以，现在咱们要做的事情就一件，等！等他们露出马脚！到时候便可一网打尽！”李世民翘着胡子说道。
……
大唐书坊的出现，让长孙无忌彻底肯定了匦检制度就是李恪提出来的。
因为这两者出现的时间实在是巧合，前脚朱雀大街刚刚安上铜匦，后脚就出了个大唐书坊，而且这两者无一例外，都是能够削弱世家大族对国家和朝廷的控制力的强有力对策，甚至可以称之为国策的存在。
“大唐书坊……这一切果然是李恪的手笔！他是要刨了世家的根呐！”长孙无忌叹息道。
“父亲，这两个东西就这么厉害吗？”长孙冲一脸不解地看着自己的父亲。
长孙无忌再次叹了一口气，他望着自己这个面带疑惑的儿子，眼里闪过一丝失望，和李恪比起来，长孙冲差太远了。
他甚至曾经想过，如果李恪是自己的亲外甥那该多好。
“是啊，试想一下，如果在大唐十道，各个州都设置铜匦和书坊，那么天下所有的寒门子弟都不用再通过世家的举荐就能读书，就能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那世家大族就会真正成为大唐的累赘，连带着勋贵也会受到影响！”长孙无忌捻着胡须说道。
“这两个计策的厉害之处在于，一个立竿见影，一个润物无声，还都是阳谋！”
“难道我们就要坐以待毙？”长孙冲心有不甘，他尚有大好年华，胸中尚有抱负还未施展！
“坐以待毙？我看现在坐以待毙的是他李恪。”长孙无忌讥笑着说道。
在他看来，皇帝现在施行的铜匦制度和书坊，已经彻底将他们这些世家得罪了！
一旦遭到世家反击，皇帝承受不住压力，就一定会找一个替罪羊来顶罪！
汉代提出削藩的晁错为什么会死？就是因为皇帝需要杀掉他安抚诸侯的情绪，从而争取时间！
“现在的李恪就如同前汉的晁错一般！只要皇帝承受不住我等世家的压力，那他就必死无疑！”长孙无忌一阵冷笑。
要他说，李恪既然已经被掳到突厥，又跑了出来，干脆诈死，找个地方隐姓埋名安安稳稳过一辈子就行了。
此时，管家从门外走了进来，对长孙无忌禀报道：“老爷！各家的家主都到了！”
长孙无忌点了点头，随后径直走出书房，去往密室之中。
此时，密室之中已有七八人就坐，见长孙无忌到来，都纷纷拱手见礼。
长孙无忌扫视一圈，随即语气凝重地说道：“诸位，李恪的书坊和铜匦若一直继续下去，我等世家将受重创！”
待他说完这话以后，各家家主都有些疑惑，崔家家主问道：“蜀王？辅机，铜匦不是陛下提出来的吗？”
“是啊，那蜀王不过十岁，就算天资聪慧，也不至于能够想出如此狠辣的绝户计！”
哼！长孙无忌心中冷笑。
这群世家蛀虫的确有取死之道！但现在长孙无忌和他们是合作关系，也只得向他们说明了自己的猜测，各家家主又是一阵唏嘘。
“辅机，按你的意思，这一切都是蜀王搞出来的？”卢家家主说道。
“不错！此子妖孽，不能以常理度之！此前我策划的几次刺杀，都被他给躲过！甚至这一次，他凭着一己之力从突厥跑了回来！难道还不能说明问题？”长孙无忌说道。
事实上，长孙无忌还有一个非常离谱的猜测没有说，那就是他感觉李恪是将计就计，从而将他从权力中心剥离出去。
当然，现实也的确是自己因为李恪的事情，被罢官圈禁！以至于与这些世家会面，只能如同老鼠一般，躲在这密室之中！
“辅机，你说这些有什么用？现在的问题是这铜匦已经实施了！书坊也开业了！而且据我观察，书坊周围到处是百骑司的人！”杜如晦说道。
“这说明陛下非常重视这两样东西！如今已经木已成舟！”杜如晦其实并不想再与这些世家有什么纠葛了，因为他看得很明白，这一切都是皇帝希望看到的，也是皇帝一定会支持的！但奈何他不好拒绝长孙无忌的邀请，只得前来参加此次密谋。
“木已成舟也未必不能毁掉！只要把蜀王给……”卢家家主比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
“卢家主所言甚是，李恪身上可是流着杨广的血，要是让他得了势，咱们不白造反了？”
……
“你们疯了！竟然还想谋害蜀王！”杜如晦望着这些七嘴八舌的世家家主们，他突然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惧。
此前，他杜家也参与了针对蜀王的计划，但却不涉及刺杀。他的内心告诉他，如果自家再参与进这群野心家的计划，那杜家必定会因他而亡！
于是他哀叹一声，起身拱手对众人说道：“你们实在太过了！陛下一旦发怒，在场的各位都难逃一死！”其实在他眼里，铜匦也好，书坊也好，虽然削弱了世家的权威，但这却有利于大唐百姓，他作为大唐的官员，无论如何都是不应该反对的。
更何况，这群人竟然想着要刺杀皇子。
走之前，他转头对长孙无忌提醒道：“辅机！你不要再做错事了！”
长孙无忌与他对视着，并没有说话，但从长孙无忌的眼神里，杜如晦看到了一抹疯狂。
长安，真的要发生大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