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历:我要自行其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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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在劫难逃

张鲸肩舆未出皇城,忽觉得坐肩舆去张居正宅第,有点招惹眼目,便让小太监唤来一驾马车。

今日会审,辛儒下狱,朝野很快就会传遍他张鲸是王大臣案的背后黑手。

现在只有求助张居正,或许能想出一些化解招数。

张鲸相信张居正的脑子,准能想出让他脱离困境的好主意。

张鲸坐着马车,准备出东安门,前往张居正府第。

东安门禁卫认出这是张鲸的马车。

一个禁卫手握腰间刀柄,走上前来,客气说道:

“车内坐的可是张公公?”

驾车太监回道:“是的。”

城门禁卫说:“张公公不准出皇城。”

张鲸坐在车内,听了这话,心中一慌,隔着车帘,气冲冲问道:

“我怎么就不能出城了?”

禁卫语气也硬气起来,朗声喊道:

“皇上口谕,张鲸不得出城,速到文华殿面圣。”

张鲸浑身无力,倚在车厢靠枕上说道:

“快掉头,速去文华殿。”

他没想到皇帝早已预料他要出城。

赶车小太监,调转马头,驱车朝东华门驶去。

张鲸徒步进了东华门,一路小跑,直奔文华殿。

朱翊钧正在书房挥毫,书写大字。

陈矩站在书案前铺纸。

张居正站一旁,捻须欣赏。

张鲸进门,跪拜叩首。

“奴婢张鲸叩见万岁爷。”

朱翊钧淡淡说一句:

“来了。”

张鲸只好再补一句:

“张鲸叩见万岁爷。”

朱翊钧“嗯”一声,继续运笔写字。

东厂太监还跪在地上,皇帝丝毫没有让他平身的意思。

朱翊钧在泥金彩笺上,写下“敬畏”两个盈尺大小的楷书字。

“这两个字,送给元辅。”

“谢陛下隆恩。”张居正心慌意乱,夸赞道:

“陛下笔意遒劲飞动,究其精微,穷其墨妙,果真是书中精品,好字,好字啊。”

他夸完好字,见皇帝并无喜色,心中越发慌乱,迅速瞄一眼跪地的张鲸。

朱翊钧似乎书兴大发,毛笔在砚台上饱蘸浓墨,说道:

“再给张公公写上两个字,如何?”

张鲸见朱翊钧一直未让他平身,感觉大事不妙。

此刻又听见皇上要给他赐字,心中才略有松弛。

“谢万岁爷隆恩!”张鲸连磕三个响头。

张居正不敢多言,见砚台墨少,便拿起墨条,想要研墨。

朱翊钧说道:

“这等事情,不劳元辅大驾,张鲸来干。”

张鲸听到这话,从地上一跃而起。

“谢陛下。”

他满脸堆笑,凑近书案,拿起墨条研磨起来。

他觉得万岁爷能让他研墨,事情就有转圜余地了。

朱翊钧将毛笔饱蘸墨汁,使劲一甩,墨汁从笔头上飞溅出去,直接溅落在张居正、张鲸身上、脸上。

张鲸面色惨白,浑身止不住颤抖起来。

张居正的微笑,刹那僵在脸上。

朱翊钧没事人一样,望都不望张居正和张鲸,似乎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他在空白泥金彩笺上,挥毫写了“藏奸”两个大字。

张鲸一看,吓得瘫软在地,频频磕头。

“万岁爷饶了我,饶了我吧。”

朱翊钧放下毛笔,在书案后坐下。

张居正即便再聪明,也想不到会出现眼前这一幕。

朱翊钧刚才写下“敬畏”二字时,便已经生出不祥之感,心脏咚咚直跳。

等到皇帝写下“藏奸”两字,他立刻明白皇帝要在“王大臣案”上摊牌了。

张居正撩起衣袍,跪地叩首:

“皇上息怒!”

张鲸更是恐惧万分,难以自持,一个劲儿磕头求饶:

“万岁爷恕罪啊,饶了奴婢吧。”

朱翊钧凝视跪在书案前的张鲸、张居正,冷然说道:

“张鲸,说说看,你有何罪?”

张鲸哭得稀里哗啦:

“万岁爷,奴婢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听信何铭蛊惑,奴婢以为他是替元辅办事的。”

张鲸想当着皇帝的面,把张居正拖下水。

妈个×,都什么时候了,老子何必再为张居正遮遮掩掩?

要死一起死,死也要拉个垫背的!

张鲸止住哭嚎,指着张居正说:

“何铭是张居正的心腹,这件事跟张居正脱不了干系,整个事件,都是张居正主谋的。”

张居正脸色煞白,哆嗦着嘴唇说道:

“张鲸,你,你血口喷人。”

张鲸吼道:

“你就是‘王大臣案’的主谋。”

张居正指着张鲸的手,簌簌发颤,怒喝道:

“你说,你说,我怎么个主谋‘王大臣案’了?”

“就是你,就是你!”

“张鲸,我问你,‘王大臣案’发生前,我和你说过一句此案的话吗?”

张鲸一时语塞。

他想不起张居正说过谋划“王大臣案”的任何话。

所有的话,都是何铭说的。

这时,朱希孝、葛守礼进来,跪拜叩首。

朱翊钧赐座,两人在侧面椅子上坐下。

朱翊钧问道:

“张鲸,你说张居正主谋,证据何在?”

张鲸脑子已经缓过神来,大声说道:

“我给万岁爷呈上审讯王大臣的奏疏,张居正亲自动笔修改,写上了高拱罪责‘历历有据’几个字。”

朱翊钧转眼问张居正:

“可有此事?”

张居正看着张鲸,冷冷一笑,镇定自如回答:

“陛下,张鲸一派胡言,绝无此事,我张居正岂能做出这等事情。”

朱翊钧硬生生忍住,才没有笑喷。

人才啊。

张居正把有过的事情,说成没有的事情,面不改色心不跳,这是大家风范啊。

这种心理素质,绝对赶得上现代社会某些政客的水平了。

前世史籍,有过张居正亲笔批改“历历有据”的记载。

葛守礼便是见证人。

朱翊钧看向坐在一旁的葛守礼,只见葛守礼使劲揉着鼻头,忍住不笑。

张鲸心中彻底绝望。

当初真该不顾一切,把那份张居正修改过的揭帖,拿在手上啊。

张鲸开始做最后挣扎:

“万岁爷,何铭是张居正心腹,他到处活动搞‘王大臣案’,万岁爷就相信张居正不是主谋吗。

万岁爷,张居正就是想借你刀,杀掉高拱,才搞出‘王大臣案’的呀。”

朱翊钧面无表情,问道:

“何铭在哪里?”

陈矩应声答道:

“陛下,何铭在门外等候多时了。”

朱翊钧说道:

“宣他进来。”

陈矩朝门外喊一声:

“宣何铭觐见。”

满屋子人一片惊讶。

朱希孝和葛守礼面面相觑,呼吸急促。

王大臣案发生后,何铭瞬间失踪,再未到文渊阁当值。

现在怎么会在文华殿?

朱希孝更是奇怪,缉捕何铭,乃是锦衣卫本职。

他作为锦衣卫左都督,至今不知何铭行踪。

何铭难道投案自首了?

何铭进门,向朱翊钧跪拜叩首。

“臣何铭,拜见陛下。”

朱翊钧挥挥手说:

“平身说话。”

“谢陛下。”

何铭站起身来。

在场的人,都看向何铭。

只见何铭身穿干干净净的袍服,面色红润,神采奕奕,站在朱翊钧书案对面。

朱希孝以锦衣卫特有的眼光,审视何铭,断定何铭根本不像是一个落网的在逃犯。

这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