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X的交易
“你愿意和我做一个交易吗，嘻嘻？”
X拥有着一双如落日般赤红的眼眸，我厌嫌地朝后退了退，却发现掠过了自己的身体，只觉得浑身一轻，又险些要消散在这世界之中。
明明拥有着那样的眼睛，他却不像是「光源」，反倒是落入黑暗的前摇——想来也是，毕竟是「落日」而非「黎明」，这本身就是极为瑰丽的死亡前兆。
“什么交易？”
我说道，这时我才发现我的声音变了，从稚嫩的「喵喵」的叫声变成了「人类」的嗓音，只是更加地稚嫩且尖锐了，甚至还带着一点熟悉。
就好像，我本就应当是用这副嗓子说话，只是被迫当了几个月的猫儿。
“我可以给你一个重新活的机会啊，嘻嘻，”X慢慢地靠近我，身上带着很重的玫瑰的香气，“但是我也可以随时收走你的「新生」，如何？”
“为什么要帮我？”我问。
这时我才发现他的白衬衫里插着的是「黄玫瑰」，代表着「已逝的爱」与「纯洁的友谊」，也有「道歉」的意思，是比较忧伤的花语。
“嘻嘻，因为我想要验证一件事情，”X笑着说，“我们的世界是由造物主创办的，可祂自己却没有创造灵魂的能力，所以我们就成了抢劫的「强盗」和洗脑的「传销」……”
我呆呆地望着他，并不能明白他的意思。
“所以，”X继续说道，“我在想我能不能从不知道是「强盗头子」还是「传销头子」那里偷点灵魂看看，看看这个玩意儿是不是真的可以洞悉这个世界的所有事情，嘻嘻！”
如果自比为「强盗」，又把对方称之为「强盗头子」，那对方应该是他的「上级」，可眼前的人却没有一点对上级的尊重，反倒是极其的轻蔑。
“所以，你想不想做一些，在你人生设计之外的事情，小家伙？”
X说，他会让我慢慢地取代「莫蓉枫」，也就是莫喻的妹妹，因为他在追一个从别的世界偷渡过来的灵魂的时候，误伤了这个灵魂——她快要消散了。
而我需要用一个星期的时间去学习人类的习惯，不过用他的话来说是「重新拾起」，也就是说，我曾经应该也是一个「人类」？
X和我说了很多东西，比如莫喻其实也是他试图挑战造物主权威的手段，且是第二成功的试验品——第一成功的则是「人造人」计划。
也就是在造物主的设定之外，完整地创造出一个「人类」，赋予这个「人造人」生命以及身份，让他在人类世界里像「正常人」一样生活。
而X在自己「人造人」的实验成功之后，突发奇想也许自己可以激发出这个世界「洗脑成功」的人的原本记忆，从而破坏这个世界的「秩序」。
“嘻嘻，那一次我真的成功了哦，”他慢慢悠悠地说道，“只是妹妹好像发现了什么，所以我就不能再做这种实验了——话说你的小主人居然以为自己是「穿越」的……”
X也有妹妹啊，莫喻也有妹妹的。
“明明过去的那十二年人生也是她活的，可是在得到自己来这个世界之前的记忆之后，却觉得那十二年的人生是由别人替她活的，嘻嘻，真是奇怪，不过我想我应该是成功了！”
因为一直在想事情，所以我没有怎么听X说话，但最后他兴奋到发颤的语气却让我不得不抬头看了他一眼。
他也回望我，随手塞给我一片玫瑰花的花瓣，金黄色的花瓣在手中握着，我愣愣地望着他：“这是……”
“离别，”X笑着说，“你可以短暂地拥抱你的人生咯——其实这是存货不够了，上一个和我离别的家伙可是沾满了玫瑰花哦！”
“上一个？”
“就是我今天原本打算追的那个灵魂，看样子是不知道哪个世界的学生？穿着校服，带着一股子难闻的「战争」的气息～”
我们的聊天就到此为止，我很感谢他给予我再一次陪在莫喻身边的机会，他则是说自己随时都有可能收走我的「生命」。
我觉得这没有什么，毕竟可以陪在莫喻的身边我就已经很满足了。
我的灵魂与「莫蓉枫」的灵魂的空缺处相连接，莫约一个星期我就可以彻底地代替她，在此之前我需要观察她的行为，以便于让我更好地成为「她」。
这是一个很微妙的事情。
夜晚的天空是澄澈的，带着点点的繁星，我与莫蓉枫相伴着，灵魂交织在一起，等待着莫喻的回归。
这时我回忆起莫喻与我说的每一句我所能记得的话，也大致明白了她的意思，我想我大概没有食言，我还在等着她。
“我真的好讨厌张芮啊！为什么这个世界上会有那样的人！我们不是小队合作的吗！凭什么要把我的作品给别人！”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我从未听见莫喻这般的事情，之前她一直都是轻柔地顺着我的毛发，何曾这般气恼？
“她说我离不开她，我迟早要自己组建一个小队，”莫喻赌气道，“告诉她，没有她张芮！本小姐还是可以过得很好！”
我忽地有些心疼莫喻，便用自己灵魂状态的爪子，像莫喻为自己顺毛那样，轻轻地碰了一下她的头发，可就在下一秒，我的手却僵在了半空中。
“还有那只猫，今天突然自己跑掉了，”莫喻说，“我真的不知道本小姐到底哪里做的不好，我以为我可以一直养着它，一直到我可以把它带进来或者我搬出去，可是它跑掉了……”
我没有跑的，我一直都没有跑。
突然，我的眼睛有些干涩，却淌不出一滴眼泪下来，我真的好想告诉她我不是逃走了，我是死掉了。
“我也讨厌那只猫，像讨厌张芮那样。”
她静静地说出了那句话，我却感觉这世界有几秒钟的安静。
莫喻讨厌我了。
不对，她讨厌的不是我，而「棉团」。
可是我现在已经不是那只白猫了，我即将变成「莫蓉枫」，所以她其实讨厌的不是我，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