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三天饿九顿

忠义堂内。

三当家扭身面向大当家，嘴里埋怨道：“大哥，秦勇也太过分了，连大哥你定下的事情都敢反对，他这是没有把大哥你这个大当家放在眼里。”

秦勇是秦二当家的名字。

背地里，三当家从来不喊二当家为二哥，更多的是喊名字。

“不过是一点小事，哪有你说的这么严重。”大胡子大当家不以为然的说，“老二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让狗子和新来的李启作伴挺好，两个人一路上都熟悉了，有狗子照顾，方便这个李启适应山寨里的环境，更快的融入咱们山寨，我看没什么不好。”

也不知道他是真不在意还是假不在意，三当家在他的脸上什么都没看出来。

不过，这不是三当家想要看到的，便又道：“私盐的事情大哥你都交给秦勇去做，可私盐的账目就不能再让他管了，他一个人什么都做了，大哥你以后想再插手就难了。”

三当家嘴里提到了私盐。

之前有李启这个刚入山寨的外人在，他们还不好去提私盐的事情，毕竟山寨准备做私盐这件事，整个山寨也没有几个人知道。

现在忠义堂内只剩下他们两个人，自然不用再避讳这些。

“放屁呢，自己听听你说的是什么话。”大胡子大当家手掌重重的拍在了座椅扶手上，脸上阴晴不定的看着三当家，“私盐是老二自己找关系牵来的线，他一个人说了算又怎么了，没有老二，你我谁有本事能插手私盐的生意！”

山东境内的私盐都是有主的，一般的人和势力根本没资格参与其中，胡乱伸手只会被别人打掉。

山东地界不缺响马山匪，真正能插手私盐生意的却没有几个。

他们山寨能在私盐上分一杯羹，在他看来完全是沾了二当家的光。

挨了骂的三当家立刻为自己叫屈道：“大哥，兄弟我这么做都是为了你呀！咱们这么多年的兄弟，我什么时候坑害过大哥，可他秦勇上山才半年，如何比得了我和大哥你之间的那份情义。”

说到深处，三当家用袖口在眼角处擦了擦。

“老三呀，大哥知道秦勇顶了你二当家的位子，你觉得心里委屈。”大胡子大当家语气缓和下来，嘴里和声说道，“可你要明白，秦勇是真正有本事的人，你看他才来山寨半年，就和私盐的生意搭上了头，换做以前，你敢想象吗？”

“他有本事我承认，可越是有本事的人就越危险，一旦让他把私盐的生意坐稳了，大哥不怕有一天他来抢你的位子？”

“老三你想多了，老二不是这种人，大哥相信自己这对招子，不会看错人的。”

“大哥你要是不信，就当弟弟今天什么都没说，只要大哥以后不后悔就行。”

丢这么下一句话后，三当家起身离开了忠义堂。

两个人不欢而散。

时间如细沙般从指缝间缓缓流逝。

一连三天过去。

李启也在山寨里待了三天。

经过几天的适应，李启差不多习惯了山寨里的生活，唯一不舒服的地方就是狗子一直跟在他身边，像上山时那样防备着他。

狗子是外号，狗子全名叫黄狗。

穷苦人家信奉贱名好养活，所以村子里到处都是狗蛋狗剩傻三一类的名字，狗子也是如此。

狗子小时候村里都喊他狗子，因为父亲姓黄，长大了就成了黄狗。

刚知道狗子叫黄狗的时候，李启还问过他和黄二是不是住在一个村子里。

两个人巧合的都姓黄，年纪也相差不了几岁，山下不少村子里同姓人居多，比如他生活的李家村就是李姓人最多。

而且黄二黄狗又都是来到长山寨做土匪。

后来分别询问过两个人之后，才知道两人真不是同一个村子，甚至再来山寨之前都不认识。

在山寨里的日子，李启无所事事，或者说整个山寨里大部分人都没什么事情做。

每天他除了跟狗子两个人到处在山寨里面转，就是教狗子和黄二认字。

一开始山寨里还有不少土匪愿意跟着一起认字，两天过去，就剩下狗子和黄二两个人还愿意学习认字。

剩下的土匪都觉得认字太枯燥，而且他们也用不上，还不如找个背风的地方晒太阳舒服。

对此，李启表现的无所谓。

只要愿意学识字的人，他就教，不愿意学也不强求，人少也不是件坏事。

山寨里的土匪真要全都找他教识字，他反倒该犹豫要不要教了。

他一个初到山寨的人，万一被那位当家的误会成收买人心，他脖子再硬也不如刀子锋利，所以哪怕只有狗子和黄二两个人愿意继续学认字，他觉得挺好。

三个人年纪是山寨里年龄最小的三个人，走的亲近一些很正常，不会引起旁人的误会。

来到山寨的这几天，李启感触最深的就是，土匪的日子真美，每天都闲出屁来。

当然，要是能吃饱肚子就更好了。

山上的这几日，别说大块吃肉大口喝酒了，李启连肚子都没有吃饱过。

每天两顿饭，上午一顿稀粥加一块巴掌大小的黑饼子，下午只有粥，黑饼子一天只有一个。

晚上睡觉前连尿都不敢往外撒，就怕尿出去了晚上会饿醒。

虽然吃不饱，但他每天还能有块饼子吃，大部分土匪连饼子都没得吃，每天就是两碗稀粥度日。

没饿死已经算是老天开眼了。

只在山寨里吃了几天饭，李启就彻底理解为什么这些土匪愿意在太阳底下晒太阳了。

活动一下对身体都是一种消耗，晒太阳是消耗最少的活动。

“天天这么吃一点油水没有，一群人光在这里挨饿，狗子，你们怎么不想办法弄些野味，山这么大，肯定不缺野味。”李启忍不住问向身旁的狗子。

天天这个吃法，才三天他脸都饿绿了，以前在李家村的时候，他吃的也比现在强不少。

他真怀疑山上这些人怎么忍得住。

“你没挨过饿吧？”黄狗侧头看着李启。

“也挨过饿，一般都是青黄不接的时候，其它时节还好。”

家中有几亩水浇地，虽然赋税每年都在涨，但也比那些租种李老爷家地的佃农强，靠着家中的几亩田，李启自小挨饿的次数很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