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巨大儿？
“你说什么？”
那怒气来的快，去的更快。
听到梅姐的说辞，李海玉神情一滞，有些惊疑地重新打量起程安。
之前林悦依曾提及程安会转胎头一事，李海玉虽然惊讶，但却并没有放在心上。
因为说白了，她只觉是新来的小助产士不懂事，没有见识，自以为是罢了。
至于程安的“自辩”，她就更不在意了，刚毕业的医学生，年轻气盛，却又认不清现实，再正常不过了。
她早已在心中为这事定了性：
程安不知天高地厚，尝试练手操作，又恰好遇到了新生儿肺炎的倒霉事，惹了一身骚。
尽管她不会说新生儿肺炎是程安造成的，但家属真要追究，这总归是她们的一个软肋，不好解释。
然而她没想到，自己的经验性判断，似乎还是出了问题？
毕竟，就连助产经验远比她丰富的梅姐，也认为程安的操作没问题。
甚至还用上了一句“自愧不如”。
而她相比梅姐，唯一拿得出手的，大概也就是日渐熟稔的剖宫产手术罢了。
李海玉深吸了一口气，扯了扯紧绷的白大褂，整了整口罩和帽子，借此掩饰自己的尴尬和惊讶。
她决定暂时放下对程安的质疑，先观望一下。
“既然梅姐也这么说，嗯……那这次就先不追究了。”
“不过下次一定要小心，至少要签个字，以确保流程规范。”
她顿了顿，又巧妙地岔开了话题，“对了梅姐，现在我们产房还有多少个产妇？”
“大概还有29个吧，”梅姐回道，“其中21个在待产室等待，8个已经在产床上努力了。我们和隔壁组各负责一半。”
“那我们先去看看分娩室里那些产妇，评估下她们顺产的条件。”
“好。”
两人说完，李海玉便不再停留，一马当先，端起她那圆滚滚的身躯走出了办公室的大门，朝分娩室走去。
一边走，她还一边说，“程安，临床工作与书本上的内容相差颇大，你也别嫌我啰嗦，在产科，特别是在产房当值，你一定要小心谨慎。”
“我早你几年工作，对你的这些提醒，都是一个个亏吃出来后得到的宝贵经验。现在我说在前面，总好过你吃了亏再长教训，毕竟有些亏，一旦吃了，可能就是一条鲜活的生命，甚至是一场官司。”
“当然，你也有你的优势，博士出身的你只要你以后把临床吃透了，未来的前途不可限量，但我可不会因此就放宽对你的要求……”
“好的，师姐，我虚心接受。”面对啰嗦，程安坦然回应，没有反驳。
谦虚是每一位医生应有的本质，无论是面对病情，还是面对知识。
他虽然有着梦境加持，但也没有忘记这个道理。
有一位愿意对他啰嗦的师姐，只要是出于好意，他都能接受。
……
分娩室内，气氛依旧喧嚣。
李海玉领着几人，很快来到一张靠近走廊的产床旁，她略作打量之后，随意地朝程安问道。
“这个产妇的情况，你了解么？”
说实话，她本没指望程安能回答个所以然出来。
毕竟此时产房里产妇众多，不看病历，正常人怕是连每个产妇的名字都记不住。
然而让李海玉惊讶的是，程安只是简单扫了一眼产妇，就轻松回应道：“了解，产妇叫李菁菁，妊娠40+3周，孕1产0，无高危因素。”
李海玉眉头一挑，只觉心跳都乱了几拍，她原本准备好的下马威也没了节奏，仿佛砸在了自己脚上。
“他说的对么？有没有什么要补充的？”李海玉不自觉转头看向梅姐。
梅姐不动声色地收敛了自己同样惊讶的表情，她轻轻拍了拍林悦依的肩膀，巧妙地把她引到身前，故作从容道：“小悦，这个产妇是你负责的吧？你跟李博汇报一下产妇的具体情况吧。”
“呃……好的，我看看。”
林悦依浑然没有当挡箭牌的心里负担，她迈着轻盈的脚步迅速上前查看了一下患者的手腕带，又翻开自己的小抄本，仔细查找了一番，才认真回道：“李菁菁……嗯，确实是妊娠40+3周，27岁，第一次怀孕，没有高危因素。程医生说得没错！”
说到最后，她的语气中透露着毫不掩饰的惊讶与兴奋。
甚至比自己回答准确还要高兴。
“嗯，还行。”
李海玉淡淡点头，没有评价。
她面无表情地又环视了一圈产房的环境，心中一动，突然指向墙角的一张产床，然后再次提问，“那我们再看看那张床上的产妇，程安，你对她的情况了解多少？”
程安顺着李海玉的手指望去，视线落在了墙角靠窗侧的一张产床上。
那里躺着一位体型与李海玉相仿，同样圆润的产妇。
粗略估计，她的身高约莫160左右，但体重也绝不会低于这个数。
“产妇叫徐慧珠，妊娠39+5周，孕2产1，有妊娠期糖尿病，可疑巨大儿。”
这次程安的回答甚至比上次还要迅速。
因为这位孕妇的体型太过鲜明，他无需看脸，就能轻易认出。
“可疑巨大儿？”李海玉的双眸微微眯起，语气中透露出一丝考较，“具体怎么可疑，仔细说说。”
程安不假思索道：“她昨天的产科超声检查估计胎儿体重为4210克，达到了巨大儿的诊断标准，所以入院诊断有一条‘可疑巨大儿’。”
“4210克么……”
李海玉面色仍是不变，也没再去找人核实程安的回答是否准确。
只不过她的心中，却是难免再次开始了翻江倒海。
是不是真的啊？
能记得这么准确？
开挂了吧？
她深吸了口气，压下复杂心绪，又故意问道：“既然怀疑她的宝宝是巨大儿，那为何还选择让产妇阴道试产，而不是直接剖宫产？”
所谓巨大儿，指的就是那些出生体重大于8斤的宝宝，这类胎儿在顺产过程中可能会面临诸多风险，如中转剖宫产、肩难产、甚至胎儿窘迫等。
李海玉此时没有明说这些风险，很明显是在顾及产妇的分娩信心，也是有意考较程安。
程安同样晓得这些道理。
他微微一笑，答道：“她上一胎成功顺产过一个7斤7两的宝宝，所以具备试产条件，可以尝试阴道分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