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造化
无影灯闪烁着迷离的光芒。
手术室内，一番忙而有序的准备工作后。
何主任穿好手术衣，站在手术台前，目光迅速锁定了辐射保温台旁正严阵以待的刘一琳。
她道：“小刘，你们的保温箱什么时候能到位？这个孩子太小了，抢救后需立即转送！”
“主任，保温箱已经在路上，三分钟内一定能到！”迎着何主任审视的目光，刘一琳迅速回应。
“你能独立完成插管吗？是否需要等待上级？”何主任又问。
“不用，我能处理。”
“好，那我们不等了！”
何主任的目光又转向麻醉医生，“麻醉准备好了没？”
“麻好了！”麻醉住院总刘伟将手里最后一组药彻底推入罗智敏体内，然后立刻回应，“手术可以开始！”
“来刀！”
随着何主任一声令下，手术室的紧张氛围被瞬间点燃。
手术刀在她手下闪着寒光，划破了罗智敏下腹的皮肤，一丝丝血迹顺着冰冷的刀尖缓缓流淌。
心电监护仪在不时地发出“滴、滴……”的声响。
而台上，吸引器则是不断地在“呼呼”地呼啸着，仿佛在催促什么。
程安接过纱布，迅速将溢出的丝丝鲜血擦干，同时轻轻撑开皮肤，为何主任时刻保持着合适的组织张力。
他的动作熟练而精准，没有一丝多余。
朱琳则站在程安身旁，拿着小拉钩，为手术暴露出足够的术野。
三人配合默契。
仿佛是一个无缝衔接的机器。
台下等待接宝的是经验丰富的助产士苏禾，她戴着无菌手套的双手早已等候多时。
而李海玉则最终被安排在了病房守家，确保后方无虞。
“钳子。”
何主任的声音再次响起，她的动作快如闪电，每一个指令都伴随着精准无误的操作。
钳子在她手中仿佛有了灵性，精准地定位，毫不犹豫地突破了腹膜，进入了腹腔。
霎时间，一个远比足月孕妇要小的多的子宫赫然出现在几人眼前。
“刀！”
又是一声令下，何主任接过手术刀，与程安紧密配合。
一刀，两刀！
她的动作干净利落，没有丝毫拖泥带水，轻而易举地就将子宫下端切至极薄，仿佛是一张即将被撕破的纸。
随后，她又是以钳子巧妙地斜型突破，为罗智敏腹中的胎儿打开了一条通往生命的道路。
羊水哗啦啦地外涌，仿佛是在欢呼这个小生命的到来。
何主任的右手穿过汹涌的羊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
一探，一捞。
一个仅一个半巴掌大小，不足两斤的小生命便被她从夯实的子宫中温柔而坚决地带出。
这个小生命，尽管渺小，却也在这一刻成为了所有人关注的焦点。
孩子没有哭啼，这意味着这般孕龄的她仅有微弱的呼吸功能。
她半眯着皱巴巴的眉眼，嘴巴张得大大的，仿佛是在努力适应这个全新的世界。
她的一只小手无意识地搭在侧脸，似乎是觉得手术室的灯光太过刺眼，还没做好从妈妈肚子里出来的准备。
她的脚趾头屈成挛缩的形状，透露出些许的紧张和不安。
“断脐！”何主任简单扫了一眼后，便迅速下达了指令。
程安接过剪刀，手起刀落，迅速而准确地剪断了细小的脐带。
这一刻，仿佛是生命之门的关闭，又仿佛是新生命独立的开始。
她从母亲的子宫，转移到了这个多彩的世界怀抱。
她要学会适应在这个复杂的世界中独立生存。
当然，也不算完全独立。
因为还有无数双手在帮她。
何主任一边用纱布轻轻擦拭着胎儿身上的血迹和羊水，一边迅速将断了脐带的宝宝送至台下的苏禾手中。
生命在此刻完成了接力。
但挑战才刚刚开始。
刘一琳熟练地暴露气道、插管、接呼吸球囊，正压通气……她的动作迅速而准确，仿佛是在与时间赛跑。
而苏禾则是一边用柔软的纱布继续擦拭胎儿的身体，一边迅速检查着她的各项生命体征。
然后，她又小心翼翼地给胎儿包上了一层保鲜膜——这种简单的工具可以较好地帮助胎儿减少水分丢失，并避免她的体温迅速下降。
她的动作轻柔而迅速，仿佛是在呵护着一件珍贵的艺术品。
一番五花大绑后。
宝宝的心跳渐渐有力。
肤色也渐渐红润。
但她还来不及与妈妈吻别，就被刘一琳轻柔地置入了姗姗来迟的保温箱中。
保温箱的门缓缓关上，仿佛是在为这个小生命筑起了一道保护的屏障，也仿佛是围墙。
轮子缓缓滑动，在儿科医生的协力下，她被妥善地送往了NICU。
此去一别，母女二人再见之时，就只能是在新生儿重症监护病房外，隔着厚厚的玻璃窗，遥遥相望了。
当然…
也可能是再也不见。
……
……
“小苏，宝宝的情况怎么样？”何主任的双手在罗智敏的子宫上快速穿插，让那个原本像破口袋一样的子宫，在她的巧手下迅速恢复了原状，再也没有一丝鲜血渗出。
“比预想中的好一些，”苏禾处理完手头的收尾工作，快步来到手术台旁，一边采集着血气标本，一边汇报道：“宝宝插管后的心率和肤色都恢复得还算不错。但毕竟是早产儿，还是太小了。”
“称过体重了吗？”何主任好奇追问。
“还没，当时情况紧急，来不及称。”苏禾摇了摇头。
“行吧，那就算了，取一只卡贝缩宫素，台下注射。”既然孩子已安全送至儿科，何主任现在所能做的也就是尽力完善这台手术，以尽可能地降低罗智敏未来再次怀孕分娩的风险。
“好的，主任。”台下的护士迅速响应并执行道。
此时，台上的朱琳也忍不住开口提问：“主任，像这种孕周的宝宝，出来后能够活下来的机会有多少啊？”
何主任轻轻摇了摇头，语气复杂道：“这很难说，只能看运气了。”
“是的……”程安也在一旁感慨：“就像领导之前说的，这个孩子能活下来的希望很大。但她能不能健康地活下来，那就看造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