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心无挂碍
翌日。
“少爷，待我为您更衣，请用早膳……”
“我已辟谷，不必如此，你且退下吧。”
顾言一言遣散了有些惶然的仆从。
顾云海或许是察觉那天语气不妥，这几日数次想要赔礼道歉，他却是已经懒得搭理了。
房间内，他盘膝而坐，心念一动。
身形便已出现在残玉空间之内。
他闭目凝神，深吸一口气，感受着空间中无处不在的纯净灵气。
虽然无法带出外界，感受却是那么真切……
“先试一试能否推演法术吧。”
顾言双手轻轻摆动，仿佛在与无形的风对话。
他闭目冥想，让自己的心灵与周围的风元素共鸣，尝试引导它们按照自己的意志流动。
随着他意念的加深，空间中的微风逐渐变得急促，形成一道道细小的气流在他指尖穿梭。
感受到自己对风元素的初步掌控后，顾言心中默念《风刃术》的法诀，同时双手快速结印。
法术根据熟练度，分为小成，大成，圆满。
一步一个台阶，之间有着施法速度和威力差距。
顾言对风刃术的掌握，仅仅是小成罢了。
“呼……”
在残玉空间内，时间仿佛被拉长，他能够清晰地看到每一个手印的变化，如何影响周围的风元素。
随着法诀的完成，一股强大的风力在他掌心汇聚，最终凝聚成一抹锋利的风刃，闪烁着寒光，划破空气，留下一道淡淡的痕迹。
“果然可行！”
顾言眼睛一亮，并未满足于此。
于是，他不断重复着上述过程，每一次都力求更加精准地控制风刃的形态与威力。
在残玉空间内，时间转瞬流逝。
他不知疲倦地练习，直到风刃术在他手中变得如同臂使，随心所欲。
“呼，不需要顾忌灵力的消耗和失误，果然是畅快无比呐！”
顾言感受到，自己的风刃术熟练度蹭蹭上涨。
很快，便达到了大成！
……
灰云缭绕之巅，一袭黑袍的男子衣袂翩翩，携一少女疾驰而过。
脚下，是一座凡人城池，众生百态的缩影一掠而过。
腾云飞过，有些稚童好奇抬头。
一些上了年纪的老者却是摇扇乘凉，见怪不怪。
“阿蕊，你可深思熟虑过了？此行一去，或许便是终生不归之路。此刻反悔，犹未为晚。”
顾言侧首，嘴角勾勒出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目光落在身旁的少女身上，缓缓而言。
少女名为梁蕊，容颜温婉，气质秀雅，眉宇间却难掩一抹委屈之色。
“少爷，你休要再试探我了。”
“自爹娘离世，少爷你又赴道院修行，我在顾家已是举目无亲，留下又有何益？”
言语间，隐隐透露出一丝哀怨。
“如此甚好。”
顾言微微颔首，佯装未闻其意。
耳边疾风呼啸，回想起临走前，顾云海的言语，顾言不禁哑然失笑。
“哼哼，真是可笑，竟然想让我留下担任传法长老。
传功长老？
听起来好听，实际不过是苦力罢了。
牺牲自己修行时间，领着微薄的家族俸禄，勤勤恳恳为家族培养人才。
依照顾言的性子，怎会甘愿去做这等差事？
“下一步，便是谋取修行资源……”
他抚摸着袖中的残玉，感受着那温润的质感，心中暗自思量。
自从得到这枚残玉，重新踏上修行之路后，他的心思便活络起来。
根据他的观察和试验，残玉有如下特性：
一是，只能够模拟化身，生出灵感辅助推演，并不能凭空生出知识，更多是凭借着顾言自身的积累，将其转化成更加熟练的能力。
若是脑袋空空，才情愚钝，那也是毫无用处。
二是，残玉的推演模拟并非毫无代价，每次都会极大消耗自身心神之力，虽然其中化身死亡可以重生，可每一次的痛苦都是真切的。
根本不可能无休止使用。
三是，在其中推演道法，时间流速比起外界要更慢，里面的两个时辰，外界已经过了约摸一个时辰，有着事半功倍之效果。
他将风刃术修炼至大成后，而后便暂时停歇下来。
他紧接着又修炼火球术，藤蔓术两门法术，打算纷纷推进到了大成境界。
修炼出苍剑真元后，顾言通往筑基的道路已经十分清晰明了。
只差真元上的积累了！
先前，他小心摸索不得其法。
如今拥有这样一枚残玉，只要拥有足够的修炼资源，他的修为必然能够突飞猛进。
毕竟，拥有残玉的顾言，等于拥有顶尖的道法天赋。
这极大程度上，弥补了他灵根的短板！
一边思索，他一边驱使腾云，朝着目的地疾驰而去。
“叽喳。”
突然，一只小鸟扇着翅膀，飞到顾言身旁。
灵气一闪，那鸟儿鸣叫一声，身形便化作一张纸飘落而下。
这是飞符传书——修士之间远程交流的一种通讯手段。
顾言微微挑眉，心中略感疑惑，伸手接过符书，神识一扫而过。
“呵………”
旁边的梁蕊瞪大了眼睛，面露好奇之色。
“公子，这是谁给你的信啊？”
顾言看罢，嘴角微扬，露出一抹玩味的笑意：“是万家万元泓。”
“呀，是他！”
梁蕊也知晓此人，不禁有几分惊诧：“他怎么知道少爷回到北宁府了？”
“他不仅知道，还给我下了一份斗法邀约。”
顾言淡淡说道。
梁蕊闻言，不满地嘟囔道：“什么？此人真是不识好歹，明知道少爷无心婚约，为何还要如此咄咄逼人。”
“因为他想借我立威扬名呐，甚至是借此掌控北宁府。”
顾言对此，洞若观火，看得分明。
万元泓背后的靠山，是万家和火德元门。
火德元门始始终三府之地虎视眈眈，而万家也想吞并顾家和孙家，成为北宁府霸主。
如此看来，万元泓此举也就不足为奇了。
显然，此人一朝得势，野心也开始膨胀起来了。
“不过……这与我何干呢？”
顾言面无表情，摇了摇头。
梁蕊有些忐忑地问道：“那少爷你打算怎么办？”
“怎么办？”
顾言眸中闪过一丝嗤笑。
他随手撕掉那张符书，一缕火苗瞬间将其吞噬殆尽，化作一缕灰烬。
“呵，只要不影响我修行，便是再怎么叫嚣，我也不屑于去理睬。”
……
另一处，孙家，族长堂。
孙薇轻移莲步，于案前细致地为其父孙道崖烹煮翠云茗。
茶香袅袅，似云雾缭绕于室。
“爹爹，请品鉴此茶。”
孙薇笑语盈盈，眼波流转间带着几分讨巧，将一盏翠色欲滴的茶汤恭敬奉上
孙道崖轻啜一口，茶香满颊，满意之色溢于言表：“薇儿今日倒是颇显孝心。”
“说吧，此番又有何事相求？莫非是囊中羞涩，灵石不济？”
“是悔婚一事。”
孙薇小心翼翼观察父亲反应，说道：“我觉得和顾言成亲一事也挺好的。”
“那万元弘，我实在喜欢不起来，听闻他身侧红颜无数，还兼修了阴阳采补之术……所以我想……”
“嗯？”
孙道崖摆手道：“此言差矣，人无完人嘛。良禽择木而栖，人亦当择善而从。顾言与万元弘相较，实难相提并论。”
“薇儿，切莫儿戏。”
“爹，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
孙薇看着孙道崖，忍不住道：
“在我刚刚和顾言订婚之时，我觉得他太过痴迷修行，不解风情，与我性子合不来。你却说他一表人才，乃是成大器之辈，劝我为了家族，牺牲小我，与他订婚。”
“如今，你却告诉我这婚约说悔就悔，还要让我嫁给那万元弘？！”
孙道崖脸色一沉，皱眉喝道：“够了！”
“我不是早就告诉过你，那顾言在道院修行出了岔子，道途尽毁，修为倒退，终生筑基无望。”
他耐着性子，说道：“此事，虽然是传言，可他修为三年不见丝毫长进，说明并非空穴来风！”
“即便如此，顾言亦是炼气七层修为，在北宁府亦属佼佼者。”
孙薇不服气，倔强的反驳道。
“是，炼气七层在北宁府也是实力不俗，可一对比就逊色太多，相形见绌，那万元弘已经是炼气八层，身后更是顶级宗门火德元门！”
“可顾言，也是苍清道院弟子呀？”
孙道崖打断她的话，冷哼道：“哼，道院弟子？未必，等他通过道院下一次考核再说吧！”
“万元弘身后，可是有那位筑基前辈！不成筑基，终是蝼蚁罢了。”
孙薇站起身，怒道：“我不管他实力多强，背景多大，我只知自己心意。我不愿嫁与那样一个道德败坏之人！”
孙道崖放下茶杯，冷冷看了女儿一眼，后者娇躯微微一颤。
他紧接着说道，语气不容置疑：
“正好，那万元弘也甚是中意你，如此岂不是两全其美？不必多说，此事就这么定了。”
“父亲，你真要如此逼我么？”
孙薇盯着父亲，美眸中隐隐有泪光。
孙道崖见状，叹了口气，语气稍软下来道：“薇儿，你和万元泓的亲事，不仅仅是你俩的事。你和万元弘成亲，孙，万两家关系可以更进一步。”
“况且，你身为孙家族长之女，享受了家族的种种好处，在众星捧月，锦衣玉食中成长，就必须得承担这份责任！”
“还有，你近些日子疏于修行，时常去看戏听曲，别以为我不知道。家族不曾给你缺少修行资源，修行上也不曾缺少师傅指导，你却是不懂珍惜，那便安心去嫁人吧。”
说罢，孙道崖扭头出门。
“爹爹……”
孙薇怔立当地，感到心底发寒。
她从未见过父亲如此冰冷的一面，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只是脑海中，却不由得浮现那个黑袍男子的身影……
甚至，就连那双淡漠的眸子，似乎都变得亲切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