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予取予夺崇祯帝
紫禁城，御花园。
孙传庭跟在王承恩的身后，来到了崇祯面前。
大雪过后，寒梅竞放，湖面波光粼粼，小道上的积雪被扫到了两旁，崇祯还亲自上手，在花丛下堆了一个小雪人。
胡萝卜做的鼻子，枝杈做的双手，还有炯炯有神的黑梅子做的眼珠。
端是栩栩如生。
有了崇祯的先手和鼓励，整个后宫庭院，如今各处宫阁都有一个小小的雪人。
各式各样，分外喜人。
“臣孙传庭拜见陛下！”
孙传庭叩拜之后，站起身子，双手垂于袖中，面色恭敬至极，立于一旁。
“伯雅，可准备好了，”崇祯坐在亭子中央，四角摆放着铜制镂空的炉子，石桌上的铜炉已经煮沸，水汽氤氲。
“回皇上的话，臣已经准备了三年时间！随时都可以重新上阵杀敌！”孙传庭目光炯炯，带着兴奋和滂湃的自信：“区区李自成，张献忠，不足以撼动我大明的根基，何况，如今圣人在位，何愁天下不定？”
“哈哈哈，其他人这样说话，是谄媚，但是你开口了，在朕的耳中，那就是大大的实话，朕很是开心，”崇祯指了指对面的椅子：“坐下，咱们君臣聊聊。”
“王承恩，快把那些个菜品给朕端上来！”崇祯向着王承恩唤了一声
“奴婢遵旨！”
王承恩闻言一转身，向着亭子外早就恭候多时的宫人们招了招手。
不多时，十余菜盘被整齐的摆放在石桌上，中央是咕嘟嘟冒着热气的铜炉。
“皇上，这是？”孙传庭还是第一次看到这种菜肴，几乎全是生食：清洗过的菠菜，被串到一根竹签上的猪肉块，还有牛肉片以及各种肉丸，鹌鹑蛋......以及猪下水？？？
“朕听说关外冬日时候，有这种铜炉火锅的吃法，味道还算不错，”崇祯说着，递给孙传庭一个小银碗：“这是朕亲自调制的料碗，你可以尝尝！”
“多谢陛下！”孙传庭恭敬的伸出双手，接过料碗。
“来，牛油火锅的水，把这些肉类都放进去，蔬菜放到清锅里，”崇祯此刻丝毫没有皇帝的架子，上手将肉签子丢进铜炉火锅：“这蔬菜啊，吸油，放在清汤锅里面，可以中和口味！”
孙传庭学着崇祯的样子，将官袍的袖口卷起，将蔬菜和肉类分别放进两种汤锅里面。
“这肥肠，朕已经叫御膳房细细清洗过了，虽还留有微微的嗅气，但是蘸了料酱，吃起来满嘴喷香！”崇祯拿起肥肠签，投入锅里：“伯雅你一会一定要尝尝！”
“多谢陛下，”孙传庭微微皱眉，看到那些被串起的肥肠，有些犹豫。
亭子外面寒梅白雪，厅内温暖如春。
咕嘟嘟，火锅热气升腾。
铜锅内，香气已经逐渐飘散出来。
孙传庭嗅了嗅鼻子，肚子已经咕咕咕的叫了起来。
“来来来，”崇祯伸手给孙传庭递上肉串和丸子：“这种就要在料汁里搅一搅，趁热吃，满嘴喷香！”
“臣惶恐，”孙传庭起身接过崇祯递来的竹签，而后才战战兢兢的坐下。
“这些天，为了你出兵甘陕的饷银，朕可是三四天没有好好睡一觉了，”崇祯将肉串全部搅在麻酱碗里，而后填到嘴里：“今日，三百万了的数字差不多了，才敢邀请你过来，算是为你践行！”
“陛下，臣何德何能，”孙传庭语气哽咽，立刻放下筷子，抬手擦了擦眼睛，好似有泪水流下：“臣已经听说，满朝文武听闻臣要率军出发，都踊跃捐献，臣感动至深！”
“是啊，他们都是忠臣，听说朕要再次对甘陕出兵，而有困于饷银，朝堂诸臣纷纷慷慨解囊，五万十万二十万的银子，说捐就捐，大臣，勋贵，富商，三天时间，便收上来二百七十万两银子，啧啧啧，”崇祯面带微笑：“而且他们都是自愿的，朕很欣慰！你用起来也不要担心，都是光明正大，满朝文武的支持！当然，你也不要有任何的心理负担，朕就是你的后台......明白？”
“君父如此，臣已经做好了埋骨沙场的准备！”孙传庭放下筷子，站起身子从桌子后站了出来，而后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闯贼死，则臣活，臣死则闯贼亦灭之！”
王承恩站在一旁，看着君臣二人丝毫不着痕迹的表演，嘴角都压制不住的抽动。
满朝文武是不是真的心甘情愿，王承恩作为崇祯的贴身太监当然一清二楚。
但是更重要的，是崇祯皇帝好似突然间具有了镇压满朝文武所有人的威势！
皇帝，对群臣予取予夺。
任何敢于反抗者，都被皇帝捏在手心，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
看看那些例子吧，
前内阁首辅周廷儒已经徙三千里，褫夺所有功名!
内阁次辅陈演杖毙，家产抄没，三族子弟皆被剥夺功名，女子充作教坊司。
御史严翊，打入诏狱，抄没家产。
给事中刘用庄，徙三千里，抄没家产。
而且，这些罪臣的罪名，一桩桩一件件，皇帝嘴里念出的，都是证据确凿，无可辩驳的。
就算是当初的铁血御史杨涟在场，恐怕都说不敢对皇帝的作为有任何的置喙。
王承恩下意识的捏紧了浮尘的手柄：皇上，也许真是可以中兴大明，带领大明朝走上更高的巅峰！
“对了，你这次去往甘陕，战场之上，朕相隔千里之外，不好做直接的干预，也力有不逮，”崇祯擦了擦嘴巴，已经吃的差不多了。
而对面的孙传庭见状也赶忙放下筷子，听候崇祯的吩咐，盘子里的肥肠冒着热气，闻之令人食指大动。
“所以，朕只能给你三个锦囊，”崇祯一招手，早就准备好的王承恩上前，将装有锦囊的盘子递给孙传庭：“若战事焦灼，遇到什么困难，可以拿出锦囊，按照上面的指示，别的不敢说，但是纾解困局，还是做得到的！”
“这，”孙传庭看着锦囊，虽然有些疑惑，但是皇上御赐的东西，还是小心的收着：“老臣多谢陛下！”
“好了，且去吧，明日早朝之后，便直接出发，”崇祯靠在椅子上：“朕就不去送你了！”
孙传庭抬起眼眸，望着崇祯，嘴唇翕动。
“怎么，舍不得朕？”崇祯面带笑意，望着这位明末唯一可以倚重的重臣。
“皇上，”孙传庭紧紧咬着嘴唇，不让自己的眼泪流下：“老臣此去，可能凯旋归来，也可能埋骨沙场，还请皇上保重龙体！为了大明的江山社稷，臣告退！！！”
崇祯点了点头，而后摆了摆手：“且去吧，朕好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