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崇祯？羲皇上人罢了
“伯雅，这些年，就算在狱中，你也是如此日夜筹谋，真令朕感佩不已啊！”崇祯看着满墙密密麻麻的地理标注点，一时间啧啧称叹。
“老臣戴罪之身，只望有朝一日，能够再次率兵出征，剿灭乱贼，就算是战死沙场，亦无所悔改！”孙传庭看着皇上肩头还飘落着雪花，感佩之心更甚，跪在地上，久久不曾起身。
“起来吧，坐，”崇祯坐在椅子上，拍了拍一旁的圆凳：“和朕聊聊。”
“臣惶恐！”孙传庭再次叩拜。
“朕唤你一声伯雅，今日没有皇帝臣子，就当你我只是闲人一二，陪我坐坐，”崇祯一个眼神，站在外面的骆养性赶忙端了茶水进来，为两人斟满。
“这，这怎么使得，君父就是君父，何有闲人之说！”孙传庭脑袋摇的如同拨浪鼓一般，拒绝起身。
“好了好了，客气两句，你还喘上了！”崇祯横眉一竖：“朕命令你坐着！”
“臣遵旨！”听到皇上语气不对，孙传庭立刻从地上爬起来，双手束袖，乖乖坐在圆凳上。
“外面的雪，越下越大了，”崇祯望着乖巧至极的孙传庭，语气变得低沉：“最近农民军的声势也越发浩大了，伯雅可有意出山？”
抬起眼皮，快速看了眼崇祯，孙传庭才低声回道：“陛下之恩，臣效死以报！”
“有话直说，怎么关了几年，像个娘们一样，婆婆妈妈的，”崇祯灵台光晕显现，自然洞察孙传庭的想法，喝了一口茶水，将茶杯放在手心温暖：“你有什么条件，朕听听看！”
“臣不敢有什么条件，只是有个问题，想要问问陛下！”孙传庭勉强一笑。
“嗯，”崇祯轻轻应了一声：“说说看。”
“如今闯贼纵横河南地区，献贼入西川，且辽东地区，满清声势浩大，数次南下大掠，如今的大明江山可以说，已经是危若累卵了！”孙传庭缓缓道：“我想问的是，陛下若用臣，会给臣多长时间，用以剿灭闯贼？”
“朕不急，只要你出山，朕会给你便宜行事之权，你用兵在外，不论是内阁，还是兵部亦或者其他御史言官，朕都不问，只等你的奏本！”崇祯双手束于袖中，端坐椅子上，看着这位传说中的大明最后的名臣。
此刻，崇祯的脑海中，全知之器光晕氤氲，显示出孙传庭心中已经有了大致的用兵方略。
听到崇祯的回话，孙传庭双唇嗡动，嘴角动了动，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胸口翻涌着一股激荡之气，那是报君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的决然之诺！
“别给朕哭唧唧啊，今天怎么总是有人给朕掉眼泪？”崇祯抬起眼皮：“放心，有朕在，无人能撼动你陕西三边总督的位置。”
“臣万死，以报陛下皇恩！！！”孙传庭从圆凳上滑落到地上，俯身叩首，牢中地面灰尘溅起：“遇陛下此等明主，臣死而无憾！”
“朕不要你死，朕就在北京城等着，为你庆功！”崇祯站起身子：“好了，三边总督的旨意一会就到，你先在京中休息，给朕几天时间，给你筹饷！”
言罢，崇祯从桌子上端起茶盏：“朕提前祝你一路顺风！”
“多谢陛下！”孙传庭双手接过茶盏，缓缓抬头，仰头，一饮而尽！
崇祯离开了。
“臣，恭送陛下！”孙传庭望着崇祯离去的背影，叩首而拜，久久不曾起身。
————
首辅府邸。
周廷儒和陈演两人对坐。
外面漫天风月，厅内却是温暖如春。
“陛下出宫，去了诏狱？”
周廷儒一脸的疑惑：“这是什么意思？”
“听说是去看了孙伯雅，”陈演手指一下下的敲击着桌面：“想必也是被甘陕乱军的局势所迫！”
“那我们就要提前上奏，”周廷儒恍然大悟一般：“向皇上保举孙传庭！请他出山，率兵围剿乱贼！”
“可是，孙传庭已经被关进诏狱三年了，此次出山，有用吗？”陈演摇摇头，有些犹豫。
“你管他有没有用！关键是我们的动作要有啊！这是什么？这是揣摩圣意，这是和圣上同心！为圣上分忧！”周廷儒轻抚长须：“另外，也是为我们转移压力，让那个孙传庭在外面统兵打仗，我们在后方给他上上压力，吹吹风！胜了，是我们的功劳，败了，也与我们无关！”
“高，实在是高啊！”陈演一拍桌面，一脸的崇拜：“首辅大人的层次，已经高到让我等望尘莫及的地步了！”
“都是经验之谈罢了。”周廷儒冷笑一声：“不过，今日皇上好似和往日有些不一样！让我有些担心......”
“担心什么？”陈演微微欠身。
“我以为，皇上要重用陈新甲，”周廷儒抿着嘴，眸中算计着：“把我们慢慢的边缘化。”
“呵，如此一来，他还有什么人可用呢？”陈演轻笑道：“十余年来，内阁成员来来往往数十人，人人自危！视内阁之位如洪水猛兽一般！如果把我们再边缘化，那他崇祯就真的是孤家寡人了！”
听到陈演的话，周廷儒先是一愣，而后笑道：“我以为，羲皇上人更妥切一些！哈哈哈！”
“秒，秒啊！”陈演瞬间反应过来，哈哈大笑两声。
羲皇上人，上古神话传说人物，类比无忧无虑，生活闲适之人。
但是用在崇祯身上，那就是嘲讽皇上不过是人人随意摆布的傀儡罢了。
当周廷儒等人还猜测着皇上一系列行为的具体意图时候，崇祯已经回到了乾清宫。
“把你手里的那些个探子给朕派出去，查一查周廷儒，陈演，吴昌时，魏照乘，有什么不法之事，另外他们这些年贪墨了多少家产，全都报给朕！”
崇祯站住身子，看向骆养性：“养性，朕此番振作，全赖你在旁辅佐，你可不要让朕失望！”
虽然全知之器能够不费吹灰之力地探查出来周廷儒那些人的贪墨行为，但是崇祯可不想要成为一个真正的孤家寡人，无论如何，治天下还是要用人！
尤其是忠心于自己的臣子！
“陛下放心！”骆养性躬身低着头：“陛下乃当世圣主，臣粉身碎骨，以报之！”
骆养性离开了，崇祯背着手站在乾清宫的殿内，望着殿外的一方天地风雪飘飞，目光幽深，不知道在想什么。
乾清宫内的几个伺候的贴身太监都尽量的将脚步放缓，惟恐惊扰到崇祯。
“陛下，”王承恩站在崇祯身后，轻声恭敬道：“方才坤宁宫派人来请陛下过去，皇后娘娘亲自给陛下炖了燕窝羹......”
皇后？
崇祯回过神来，
对啊，自己还有一个明媒正娶的正宫皇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