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灰烬

派蒙马上下令传令官让军队整备出发，所有骑兵跨上马背，跟随着他朝向临冬城奔去。

探子在不断地传回消息，史坦尼斯不仅顶着暴雪带来了大量的军队，而且还携带有云梯和攻城锤！

按照卢斯·波顿的计划，派蒙特意放慢了行军的速度，那是一个晴朗无云的冬夜，月光很亮，派蒙只能听见马匹的鼻息声，还有周围那些骑兵紧张而急促的呼吸声响。

整个军队安静而无声地进入了临冬城边界的森林，此处地势高耸，能够将整个战场的战况看的一清二楚。

当派蒙带着骑兵来到森林边缘时，面前的景象不由得让他倒吸一口凉气。

史坦尼斯的军队如同黑压压的一片蝼蚁，跟随在那些身形高大的野人身后，对着临冬城的城门发起了猛烈的冲击。

号角声嘹亮而悠长，在寒冷的冬夜之中久久回响。

战场上的刀剑和盔甲反射出冰冷的光线，呐喊声似乎能冲破天际。

当先头部队冲到早已挖好的战壕边缘，一轮齐射的火箭从高耸的城墙之上倾泻而下，如同突然从黑暗之中出现的千万颗流星，引燃了填在沟壑中的野火。

当那幽绿色的火光熊熊燃烧，将整个战场笼罩在一片诡异的绿色光芒之中，派蒙才恍然大悟，卢斯·波顿早有准备，只不过没有告诉他而已。

那绿色的烈焰是史坦尼斯和那些战士难以磨灭的梦魇，一见到忽然炸裂燃烧的野火，一些士兵立即开始犹豫不前，甚至有了后撤的趋势。

“随我一起冲！攻下你们面前的城堡！”

派蒙在战场上发现了史坦尼斯，他高举着手里的长剑，身先士卒地冲在最前面，而洋葱骑士则紧随在他的身侧。

号角声再次响起，不过这次却更加嘹亮，似乎能够刺破这漫漫长夜。

派蒙看见野蛮人将号角塞回腰间，拔出他们巨大的斧子和战锤，奋不顾身地冲过了野火，直奔着城门而去。

国王的鼓舞让他的部下重整旗鼓，他们前赴后继地冲过壕沟，攻城锤和云梯随着军队的前进，一直在朝着临冬城靠近。

“派蒙，我们是不是该冲锋了！”

骑马立在派蒙身旁的烂牙艾登，开口问道。

“需要冲锋的时候，我会下令！”

派蒙冰冷地注视着下方到处都燃烧着火光的战场，坚定地说道。

艾登虽然心有不满，但仍是不敢违抗年轻的领主之子。

史坦尼斯的军队如同汹涌的黑色潮汐，对着临冬城发起了接连不断的冲击，城墙上的弓箭手躲在隐蔽的隘口，十字弓射出的箭矢密如雨水，放倒了大片冲在最前面的士兵，野人身上插满了箭，仍在挥舞着手里的巨斧冲锋。

“为了国王！”

冲锋的呐喊在山岗上都能听的清清楚楚，攻城锤撞击城门时发出轰然巨响，让整个北境似乎都在颤抖，当云梯靠近城墙的一瞬间，勇敢的士兵立即想要登上临冬城的城墙。

此时城墙上的士兵在弓箭手的掩护下，向着云梯上的士兵淋下滚烫的热油，巨大的石块不断地砸下，惨叫声响彻整个战场。

但这场战争对史坦尼斯来说，是一场没有退路的战斗，失败即意味着死亡。

尽管阵亡的士兵已经堆得老高，但后续冲上来的士兵仍踩着同伴的尸体，继续对着临冬城发起攻击。

野人们喊着低沉粗鲁的口号，推动着手里的攻城锤，在一次又一次的撞击下，临冬城的大门开始摇摇欲坠。

“艾登，就是现在，随我冲锋！”

派蒙眼见时机已到，对着骑兵的队长艾登命令道。

波顿的旗帜随即被举起，骑兵们得到命令之后，纷纷戴好了头盔与面甲，准备好盾牌与武器。

派蒙从未有过如此怪异的感受，周围的一切似乎都在变慢，他带头骑马从陡峭的山林中俯冲向下，马蹄扬起一阵翻飞的雪土。

长枪与刀剑，银白色的铠甲和坚固的盾牌，骑兵组成了一片金属光泽的海啸，朝着下方的敌人发起了猛烈的冲锋。

当冲到史坦尼斯那些士兵的脸都已经能看清的距离，派蒙拔出了腰间的长剑。

波顿的号角声在此刻响起，接着派蒙听见战马嘶鸣，强烈的撞击闷响声中，好几匹马连同他的主人摔倒在了长矛手的穿刺之中。

史坦尼斯果然英勇而多谋，早已做好了防备，派蒙骑马冲进了长矛手的阵营之中，随即挥舞起手里的长剑，奋力砍杀周围的敌人。

在一片混乱之中，派蒙望了一眼面前的临冬城，城门依然紧闭着，他的父亲并没有如同计划那样，打开城门夹击史坦尼斯的军队。

一股遭受背叛的苦涩感袭上派蒙的心头，但此刻的他无暇多想，他能看见的只有满地的尸体，燃烧的火焰，以及被踩扁的头盔和死亡的战马。周围的呐喊和嚎叫让他头疼欲裂，而史坦尼斯注意到了突袭而来的骑兵，已经开始组织他的人马围攻派蒙。

虽然借着刚才的冲锋，派蒙带着骑兵砍杀了大批的敌人，但此刻他们却被面前的尸体阻挡了继续冲锋的可能。

反而是史坦尼斯的兵力，逐渐收缩成一个圆圈，将他们向着中间包围。

血和汗液的味道一起钻进派蒙的鼻子里，他们的战马彼此撞击，有些被敌人用长枪捅穿了马肚子，发疯一样乱跑乱撞。

当号角声再一次响起的时候，派蒙感觉在那一刻，他的心脏似乎停止了跳动。

而当弗雷家那双城的旗帜出现，他却不敢确定这个反复横跳的家族到底是为谁而来。

此刻临冬城的大门也完全敞开，波顿的军队终于骑马涌了出来，弗雷的士兵随即向着战场发起了冲锋。

在一片混乱与厮杀中，派蒙在那一瞬间捕捉到了史坦尼斯·拜拉席恩的身影。

大火燃烧后的灰烬从他背后升起，他一如传闻中那样高大而严肃，略微秃顶，而此刻那张严肃的脸上，写满了不甘与失落。

弗雷与波顿的士兵如入无人之境，呐喊与惨叫逐渐从战场之上消失，最后，只剩下了坟墓一样的寂静。

漫天的灰烬如同灰色的大雪，簌簌地落下。

而当他们在战场上找到史坦尼斯时，他早已用剑割开了自己的喉咙，在他身旁死去的，是满脸都是灰尘和血迹的洋葱骑士。

“幸好这一次弗雷没有迟到！”

派蒙望着面前的弗雷援军，长长地呼了一口气，升腾的白色雾气立即向着夜空中升起。

“杀掉所有的俘虏，剥掉史坦尼斯和那个走私犯的人皮，挂在城墙上！”

卢斯·波顿骑马上前，冷漠地注视着史坦尼斯的尸体，对着士兵命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