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一件小事
历史上魏征在归顺李世民之前，曾经在瓦岗寨李密手下做事，武德初年，追随李密投奔李渊，后来被俘虏又投降窦建德，窦建德兵败后，到了隐太子李建成手下做事，等到隐太子死后，这才归顺了李世民。
魏征能够投奔这么多主家，被收留任用，足够说明他的才能。但是要说他没有一点明哲保身的能力，他也不可能活到善终。
他平时上谏劝解李世民，是因为他知道李世民不会因此而杀他，因为李世民需要洗脱玄武门的不良影响，不管是真心实意也好，装模作样也罢，都要做出一副虚心纳谏的样子。
不然的话，为什么他在李密、窦建德、李建成手下的时候，没听说过有什么直言犯谏的名声传出来？
要是一般的小事，或者关系到亿万黎明百姓的事情，他还有可能出几个建议。
但是涉及到皇权和世家大族的斗争，他是真的不想开这个口。
李世民勉强说道：“魏征的建议很好，大家都可以集思广益，都说说看。”
“河间王李孝恭，你也说说你的看法。”
“啊！？是，陛下。”
听到李世民点他的名，李孝恭这才反应过来，他推辞道：“臣身为一介武将，若是陛下问臣军事，臣倒是略知一二，但是科举取士乃是国家大事，关乎我大唐的百年基业，臣一介粗鄙武夫实在是不敢妄言，陛下不妨听一听房、杜二位丞相的意见。”
“启奏陛下，臣以为……”
“启禀陛下，臣……”
接下来，李世民又问了好几个大臣的建议，包括他手下最得力的天王组合，房谋杜断，可是得到的结果，不是空话套话，就是一些没有营养的废话，一条有用的建议都没有。
李世民最后只得摇了摇头，让这些大臣退下。
望着眼前空空荡荡的大殿，他不由得回想起了当年打天下时候的艰难来。
想当年他哪一次战役不是以少胜多？但是又有哪一次战役他不是摧枯拉朽取得大捷？
可是马上能取天下，却终究不能马上治天下。
治理天下终究还是要靠这些文官。
比起当年在战场上刀光剑影的日子，如今朝堂上虽然不见血，尔虞我诈却又更甚于战场上刀光剑影的交锋。李世民心中生出了一丝无力感。战场上的厮杀，他总能凭借智谋和勇气取得胜利，但朝堂上的斗争却远比战场复杂。他知道，要想推动科举取士，单凭他一己之力是远远不够的，他需要这些大臣们的支持和配合。
可是如今，就连他的大舅哥和堂兄都敷衍他，更别提其他人了。
一股深深的无力感笼罩在他心头。
他不由得感慨道：“吾遍观史书，都说打天下容易，坐天下难。今日，朕知之矣。”
正当李世民在大殿内心情郁闷的时候，在后宫的长孙皇后气色倒是不错。
长孙皇后此时正慵懒的倚在软榻上，在她旁边的桌子上，正放着一个红泥小火炉。
火炉上煮着茶，香气四溢。
一个明眸皓齿，眉目如画，肌肤胜雪的十四五岁宫装少女，正端坐在茶炉前。
宫装少女用芊芊柔荑碰了碰茶壶盖，下一秒，她蹭的一下就跳了起来，“哇，好烫啊！”
少女望着被烫的发红的手指，用红润光泽的樱桃小口使劲吹了吹。
长孙皇后看着这一幕，轻轻摇了摇头，嘴角勾起一抹宠溺的微笑。
她轻声唤道：“丽质，你都这么大的人了，再过一两年都要嫁人了，怎么做起事来还这么毛毛躁躁的。快来让母后瞧瞧，可别烫伤了。”
少女吐了吐舌头，撒娇道：“母后，我没事。女儿就想一辈子陪在您身边，谁也不嫁。”她的声音清脆如银铃，带着几分稚嫩，却又不失少女的甜美。
“女儿家哪里有不嫁人的。”
“不嫁，不嫁，女儿就是不嫁，就要一辈子陪在母后身边。”
李丽质说罢，靠在了长孙皇后怀里撒娇。
长孙皇后无奈地笑了笑，抚摸着女儿的后背，像是在哄婴儿一般柔身说道：“好，我的好女儿不嫁人，就一辈子陪在母后身边。”
“母后，我来给你斟茶吧。”
“你可别又被烫到了。”
“我这次小心点，肯定没问题。”
她知道这小丫头的脾气，一旦决定了什么事，九头牛都拉不回来。她只能柔声提醒：“那你要当心些，别再被烫着了。”
少女点了点头，小心翼翼地用帕子垫着，再次尝试揭开茶壶盖。这次她成功地揭开了盖子，露出了里面翻腾的茶水和飘散的热气。
她得意地笑了，那笑容如同春日里最灿烂的花朵，让人看了心情也随之明媚起来。长孙皇后看着她，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仿佛看到了年轻时的自己，那个无忧无虑，自由自在的少女。
感觉煮茶的火候到了，三根葱白手指捏起汤匙，小心翼翼舀起一勺微微沸腾的热茶，放入小碗中。
“母后，该喝茶了！”
“先放那凉凉吧。”
就在这时，一个宫女入内说是有要事禀报，破坏了这母女情深的一幕。
“启禀娘娘，邗国公夫人卢氏求见。”
“卢氏求见？”
长孙皇后一听很是奇怪，这不年不节，她来求见做什么呢？
“母后，也许是得知您大病初愈，特来祝贺的吧。”
长乐公主李丽质猜测道。
“胡说，我得的急病就连我哥哥都不曾知晓，她又怎么会知道的？再说了，我身体也好了一段时间了，她要来祝贺早就来了，何必等到现在？”
“这……女儿就不知道了。”
李丽质摆了摆手，做出一个我也不知道的样子。
长孙皇后对宫女说道：“让她进来吧。”
不管卢氏来是干嘛的，见了面总归就知道了。
不多时，一个身穿诰命夫人服饰的中年妇人在宫女的引领下，缓缓走入了长孙皇后的寝宫。她的步伐稳健，神态自若，显然不是第一次进入这样的场合。
卢氏进入寝宫后，首先向长孙皇后行了一个标准的诰命夫人礼，然后恭敬地说道：“臣妇卢氏，拜见皇后娘娘。愿娘娘凤体安康，福寿绵长。拜见公主殿下，愿公主玉貌花颜，容颜永驻。”
长孙皇后微微颔首，示意卢氏免礼，并让她坐下。卢氏谢恩后，优雅地坐到了一侧的椅子上。
“房夫人今日前来，不知有何要事？”长孙皇后问道，她的声音温和而不失威严。
卢氏微微一笑，回答道：“娘娘，臣妇今日前来，是特意前来探望娘娘。”
“你倒是有心了。说起来，本宫前些时日身体欠佳，多亏令爱房遗直妙手回春。”
“哦，竟有此事？臣妇之子竟从未对臣妇说过。”
卢氏听罢，很是诧异。
接下来长孙皇后在李丽质的补充下，把房遗直救治她的事情给说了出来，言语之中，颇多对房遗直的夸赞之语，把卢氏说得眉开眼笑。
“娘娘实在是谬赞了，我那不成器的儿子，能够有幸治疗娘娘，是他的福分。他若知晓娘娘如此夸赞他，必定喜不自胜。”
长孙皇后轻轻摆手，说道：“房夫人不必过谦，令郎的医术确有独到之处，本宫的身体能够恢复得如此之快，他功不可没。”
卢氏听闻，再次表示感谢，她的眼神中透露出对儿子的骄傲。她接着说道：“娘娘过誉了，遗直若能为娘娘略尽绵力，是他身为臣子的本分。”
长孙皇后点了点头，她对卢氏的教子有方表示赞赏。
“房夫人，你的儿子是个人才，你应该为他感到骄傲。”长孙皇后温和地说。
卢氏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她回答道：“谢娘娘夸奖，臣妇定会教导他更加努力，以报效朝廷。”
长孙皇后微笑着点头，她转向李丽质，轻声说道：“丽质，你看看，房夫人教子有方，你将来也要像她一样，做个贤良淑德的女子。”
李丽质依偎在长孙皇后身边，轻声回答：“母后，女儿愿意一辈子侍奉母亲，不嫁人。”
长孙皇后轻轻抚摸着李丽质的秀发，眼神中充满了慈爱。她知道，生在皇家，女儿将来迟早要嫁作人妇，承担起自己的家庭和责任哪能说不嫁就不嫁的。她希望女儿能够像卢氏一样，成为一个贤惠的妻子和母亲。
卢氏见状，也不禁感叹：“公主殿下真是孝顺，娘娘有女如此，真是好福气。”
长孙皇后笑了笑，没有回。
寝宫中的气氛温馨而和谐，长孙皇后和卢氏继续闲聊着家常，李丽质则在一旁静静地听着，偶尔插话，展现出她的聪明和伶俐。
眼见时候不早了，卢氏这才不经意的说道：“启禀娘娘，其实今天臣妇来，还有一件关于邗国公的小事需要禀告。”
长孙皇后一听，立马端正了姿态，整理了一下衣冠。
之前说的那些都是客套话罢了。她知道，接下来卢氏说的小事才是她这次来的真正目的。
“哦？邗国公有何事？”长孙皇后问道。
卢氏看了看周围。
长孙皇后会意，立马让宫女太监都出门去候着。
卢氏这才从衣袖中拿出一份奏折，斟酌了一下言辞，然后说道：“娘娘，邗国公近日有些关于科举取士的建议，因他不好直说，特命臣妇进宫禀报娘娘，希望娘娘代为禀报给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