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翁婿论战
赵教授，名为赵文远，在北平某大学担任教书匠一职，同时也是小妞赵伊曼的父亲。赵伊曼是刘景升口中的媳妇，如此一来，赵文远先生自然就成了刘副司令的岳父大人。
“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却用它来寻找光明。”刘景升的眼睛此时用来寻找自己未来老丈人的家，即便在黑夜中，他也要摸黑前去。赵家原本在日本人到来前，举家搬到了外地，据说去了北平。在这兵荒马乱的时节，老丈人却回到这是非之地，必定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办。作为准姑爷，若在这个时候能帮上一把，那“准”字不就可以轻轻松松地去掉了吗？
老丈人家的院墙并不高，刘景升抬抬腿便跳进了后院。一排青砖瓦房中只有一间有亮光，那是蜡烛的光亮。与凌大小姐一样，在炎热与安全之间，老丈人也选择了开着窗户。
刘景升蹑手蹑脚地来到窗前，看到老丈人正在专心致志地看书。古有关二爷夜读《春秋》，今有老丈人夜读不知何书，果然大英雄都是在晚上看书。在刘景升的眼中，老丈人那是腹有诗书气自华，和曼曼一样美丽动人。
“伯父，您好，我叫刘景升，是赵依曼的高中同学。”刘景升正在心里默默练习着如何向老丈人进行自我介绍。
突然，一个冰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谁？”刘景升心里猛地一突，暗叫自己大意了。他缓缓抬头，只见岳父大人正手持一把手枪对准自己。
“伯，伯父好，我是曼…，赵依曼的同学，啊，嗯，我叫刘景升。您保险没开。”刘景升感觉很丢人，没想到自己见老丈人竟然紧张到结巴了。
借着蜡烛的光亮，岳父大人终于看清楚了站在自家窗外手足无措的年轻人。“你就是景升啊，来，快进屋。”
将刘景升让到屋里，赵教授说道：“你是来找小曼的吧，我这次是一个人回来的，小曼还在北平呢。你家不也搬走了吗，怎么你还在城里？”
于是，准岳父和准姑爷展开了一场友好而亲切、一点也“不尴尬”的“愉快”交流。他们相互倾诉着离别的思念之情，长辈既表达了对年轻人当下的赞许以及对未来的期盼，小一辈也表达了对长辈身体健康的美好祝愿以及对人家闺女的仰慕之意。总之，两人相谈甚欢，甚欢。
在东拉西扯、云里雾里的交谈中，刘景升渐渐迷失了自己。等到他手舞足蹈地将自己这段时间的所作所为全盘托出后，才惊觉自己说得太多了。怪不得传说秦始皇要把六十岁以上的人都埋了，年纪大的人心眼子确实多。
看着眼前有些懊恼的小伙子，赵教授老怀大慰，哈哈大笑说：“景升，你做得非常好，年轻一辈中，你是这个。”刘景升看着眼前的大拇指，心中却觉得自己老丈人好像不太靠谱。
总体来说，第一次翁婿见面总体上算是和谐，然而，直到老丈人说起日本人，气氛便发生了变化。
先是老丈人一篇长篇大论，那声音和语调确实有当大学教授的资本，说的大概内容总结如下。
老丈人首先介绍他在日本留学的经历，然后介绍日本一年钢产量三百多万吨，而中国只有两万吨，连日本的零头都不足。说什么打仗就是在打钢铁，中国要想赢日本很困难。
然后，老丈人又开始论证他的观点，说什么日本从东北到这里一路势如破竹，东北军根本没有还手的能力，等等。
最后，老丈人还沉痛地说了国内形势，那就是国民党和共产党还在打生打死，各地军阀势力阳奉阴违，国民政府内部更是贪污腐败、派系林立，等等。
综上所述，老丈人的想要表达的就是中国打不过日本，刘景升这些天杀几个日本人左右不了结果。最后语重心长地告诉刘景升，“你还是要去外面走一走。”
什么去外边走一走，刘景升怎么听都是让自己逃跑。呆呆地望着自己的老丈人，万万没想到这老东西竟然是个投降派。幸亏自己再兴奋也没说凌姐的事，万一这老东西投靠了日本人，自己可就害了凌姐。刘景升拍案而起，也不再客气，心中暗想，大不了宰了这老东西，抢了他闺女。
“伯父，小子我有些话不说不痛快。你不用替日本人吹嘘，他们也没什么了不起的，死在我手里的也有几十了，我有个兄弟也弄死一二百了。”
“我们哥俩要是联手，一年弄死万八千的日本人没啥问题，十年就是十万。像我们哥俩这样的人不用多，四万万五千万人里有个千八百的那是肯定的，轻轻松松就能让日本人亡族灭种。”
“当晚辈的我也不知道您是怎么想的。如果罗列一些数字就能打赢了，那可简单了，还打什么仗啊，两边坐在桌子上比大小就行了。”
“是，日本人有钢铁、有枪、有炮，可我们有人，有很多像我和我兄弟一样觉得自己可以随时赴死的人。”
“有点绕，跟您说白了就是我敢跟日本人一换一，我山寨里还有几百个弟兄也敢跟日本人换命玩。我大中华无论何时何地，都不少像我这样的人。您读书比我多，见识也比我多，可就是想得有些多。我一个长辈曾跟我说年轻人不要多想，想多了就不是年轻人了。”
“以前我见到的都是黑色的、灰色的，我生气，我愤怒。不过以后我不会再为那些而愤怒了，因为我看到了有人真的可以为一件事不要命。”
“我会去外面走一走，见识一下我们的大好河山，也见识一下那些可以为一件事不要命的人。我燕赵之地自古多慷慨悲歌之士，您，算不得。读书，我不如您，做人，您不如我。”
“看在曼曼的份上我叫您一声伯父，您要是哪天不想好了，我不介意送您一程！”说完，刘景升就要离开。他觉得多看一眼这老头儿都对不起曼曼，这老头要是敢阻挠自己娶曼曼，哼哼。
看着老头儿露出那副猥琐的笑容，刘景升顿时明白自己又中了计，这老东西分明就是想引自己说出心里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