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路西德（上）
路西德在很小的时候就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人没有一项才能是无法存活下来的。
在5岁时，他穷困潦倒的父母选择卖掉了儿子偿还债务。
他被人口贩子从乡下带到帝都城郊，但是一路的折磨让他变得不成样子，买主反悔了，并没有完成交易。
凶恶的邋遢汉子显然对此非常不满，但是也无可奈何，最后想在黑市里赶紧卖掉自己的商品。
那一晚，路西德在死亡和流转于人口贩子之间选择了逃跑。
也许是命运在怜悯这个可怜的孩子，就在路西德准备和几个同样被拐来的孩子逃跑时，一群身穿制式装备的府兵包围了贩子据点，大部分人贩子刚从梦中惊醒就永远长眠了。
那天，湛蓝的月光下，路西德看见了很多血，黑色的坏人的血。
估计人贩子们做梦都没有想到，那个身穿粗布衣服的女孩竟然是帝国塞琉斯大公的孙女儿。
维特梅尔.塞琉斯，因为她的走丢，那天，帝都的人贩子据点和奴隶交易所迎来了一次大清洗。
但是，这些和路西德并没有关系。唯一和路西德有关的就是，他因为组织孩子们逃跑受到了维特梅尔的赏识。因为无家可归，维特梅尔乞求爷爷将他收了下来，成为了自己的玩伴，或者说，塞琉斯家族的家仆。
两年后，路西德被发现拥有着堪比一般成年人的魔力量。因为和维特梅尔同岁，意料之外地他成为了维特梅尔的陪读，在塞琉斯大公的应允下，和维特梅尔一起进入了少年魔法学院就读。
而就在路西德因为自己的魔法天赋而自喜时，认为自己拥有了独一无二的才能时，他在这里遇见了林。
此时，7岁的林仅仅接受了两年的魔法教学，实力就已经和二阶魔法师无异，这样的成长速度简直骇人听闻。
与生俱来的庞大魔力量和闻所未闻的全元素亲和力，让所有的老师都知道，这个孩子将会在不久的将来，成为帝国的一颗魔法巨星，不，甚至是全大陆自魔导纪元以来最闪耀的一颗巨星。
路西德的魔力天赋在林面前黯然失色。
虽然心有不甘，但是路西德也承认，林在魔法上的天赋确实是他比不上的。
那是在入学后的第二年，的时候。
一个阴天的早上，维特梅尔带着他逃课了。
这个红色头发的女孩儿，热情好动，并且因为家族的宠爱，她什么也不怕。
路西德后来每每想起那天，都很后悔没有主动阻止。
两个孩子穿过集市，走过帝都廊桥，最后才走到了维特梅尔的目的地，旧街。
“小姐，来这里干什么啊。我们还是赶紧回去上课吧，这会儿老师估计在找我们了。”路西德看着前面阴暗的街市，心里有些担心。
“嘛，来都来了，肯定要进去看看啊！”维特梅尔眼里闪着兴奋与好奇。
“你不知道，昨天艾妮丝和我说，这里面有鬼，她有天晚上回家，路过了这里，看见了一个青色的影子在飘。”
“她肯定是骗人的，今天咱们俩进去看看，拿点东西回去，让她知道我的厉害。”
“那小姐你要和我保证，我们就进去一会儿。”路西德少有的啰嗦，可能是这阴郁的天气，让他心里有些焦躁不安。
“行！”维特梅尔答应了下来。“反正进去之后出不出来是我说的算！”
“小姐你说什么？”
“没，没什么，我说随便拿个东西就出来，老师们该着急了。”
两人还是走了进去。
“嘎——吱——”维特梅尔踩断了一块腐烂的木板。
这道声音在两面破烂的墙壁之间回荡，传到了远方和更远方，好似没有尽头。
走了一会儿，路西德很疑惑，为什么还没有走到街道的尽头。
不对劲，很不对劲，他想回去了，于是回头看向维特梅尔。
可是，哪里还有维特梅尔？
身后，跟着他的是一个布娃娃！
布娃娃也看向了他，两只眼睛就像深渊，想要将他吞噬。
“炽热女神的余烬，花火！”
随着路西德吟唱完成，布娃娃瞬间燃火，让他暂时脱离了危险。
然而，在布娃娃消散后，周围升起了浓雾。
路西德感觉自己就像马路上的老鼠，被不知名的东西围观，却难以找到正确的路，而且随时有可能遭受莫名的攻击。
但是，令他更不安的是维特梅尔不见了。
他要找到她，一定要找到她！
“萤火虫之舞，微光。”路西德蹲下身，拿起了一个小木棍，用微光术让木棍的前端闪着绿光。
“小姐！你在哪里？”路西德很无奈，只能边走边喊。
“维特梅尔.塞琉斯！你在哪？”
……
在这一片迷雾中，没有方向和时间之谈，路西德不知道自己找了多久，但中途除了碰到过两只古怪的女傀儡之外，毫无收获。
声音已经有些嘶哑，而且他感觉，在这迷雾中，自己的魔力流失的很快。
路西德感觉头有些沉重。
“路西德！醒醒！”
他双眼猛然睁开！
“林！你怎么会在这里？”路西德像抓住了救命稻草，“小姐，维特梅尔小姐也不见了。”
“我知道，你们不见了之后，艾妮丝偷偷和我说觉得你们可能来这了，我就让她告诉老师们，我先来了。”
“你有没有什么维特梅尔的东西，我用气魔法来找找她。”
“有。”路西德摘下了左手手腕上的发圈，“这是小姐的。”
“好。”
林挥动从金色的袖口里拿出来一个赤红的玉牌，将发圈缠在了上面。
“风，寻找所系之人。”
玉牌碎裂，发圈飘了起来。
“我们跟着走。”
两人身旁，十团火焰燃起，将危险与二人隔开。
路西德见识到了一个不一样的林，强大到和他们不在一个次元。
“嗯。”路西德用肩膀擦了一下眼睛。
“这里应该是哪个暗魔法师的据点，这个法阵还是挺繁琐的，应该至少是一位四阶魔法师。”林说道，“你千万要跟上我，别走丢了。”
“好。林，小姐不会出事吧。”
“应该不会，这个地方主要还是困住入侵者，不碰到核心的话应该是没什么太大的危险。”
“希望小姐没出意外吧。”路西德松了一口气。
“快到了。”林看着速度慢下来的发圈说。
他们跟着发圈慢慢走到了一间破旧的酒馆前。
“小姐在里面？”
“应该是，不过不能这样贸然进去。”
林站在门口，向空中画了一个法阵，魔力流转，浮现在了酒馆四周。
“维特梅尔就在酒馆的吧台上，应该是昏倒了，等会你一进去就施展火魔法，别省着魔力了。”
“好。”虽然不知道他想干什么，但是路西德此时无比信任他。
“一，二，三，走！”
一进到酒馆内部，四周不在是迷雾，而是泛着恶臭的黑色黏液，而这些黏液，又化成一个个娃娃的模样，朝两人冲过来，
“炽热女神的恩典，奏响火焰的乐章，光辉轮舞，炎之章！”
路西德疯狂吟唱，一团团火焰生成扑向黏液娃娃。
林的动作也很快，往身上施了一个金色的结界，黏液触碰到之后就缩回去了。
不过，在林触碰到维特梅尔的时候，黑色黏液仿佛发狂了一样，将维特梅尔的上半身全部包裹住了，好像要吞噬女孩儿。
一旁的路西德见状也赶紧过来，想要和林一起把维特梅尔抢回来。
“你先撑一会儿！”
依靠着路西德的掩护，林得以全心投入吟唱。
“魔力之神的源起，辉映太古的荣光，所有元素的子民，跟随我，我仅以信徒之身，加诸强权，敕诫邪与恶之心！”
“元素洗涤！”
从路西德背后升起一座琉璃神像，光芒四射灼烧着黑色黏液，直到撑破了酒馆之后，整座被迷雾包裹的法阵也被破开。
城内，附近的人们和赶来的教师，都看到一阵光从旧街迸发，靠近后，就在路口看见了两个男孩儿，其中一个还背着一个小女孩。
元素洗涤，路西德听过这个魔法，一个需要极高元素亲和力的魔法，施法者背后会升起一座元素之神的神像。
对于大部分人来说，元素之神的样貌和教堂或者学校里见过的不会相差太多。但是，那天，林展现的神像，和学校里的神像大相径庭，而且路西德有种感觉，那尊神像就是成年后的林！
不过，后来的故事并不完美。
因为一部分黏液在吸附维特梅尔脸上的时候进入了她的眼睛，在经过元素洗涤之后，灼烧到了女孩儿的眼睛。导致这个美丽的女孩儿，注定要和黑暗作伴了。
而在旧街设下法阵的魔法师竟然是时钟塔所通缉的叛逃者——乌拉尔。
维特梅尔双目失明，塞琉斯大公可想而知的暴怒，想要惩戒路西德，不过，这件事情的细节林就不得而知了，林只知道，那一天之后他再也没见过维特梅尔与路西德。
直到他20岁，在时钟塔跟着第六元老开普勒去魔法世家——塞西尔家族交流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