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路西德（下）
塞西尔家族，帝国南部的一个魔法世家，和弗朗西斯家族一样，拥有十分久远的历史传承。
不过因为政治原因和家族传承，弗朗西斯家的重心转向了商业，而塞西尔家族却是从凯撒时期开始，就一直传承着魔法。
而且，就连最初时钟塔建立的时候，也向塞西尔家族借鉴了很多魔法教学模式。甚至，最初的十二元老中的第五元老就是当时的塞西尔家族卸任的老族长，雷伦.塞西尔。
20岁的林，已经是一名时钟塔的特别助教了，拥有着八阶魔法师的实力。
而此时的路西德则成为了塞西尔家族的星官。
星官，没人知道这个职位是怎么来的，就像没人知道他们使用的祈星术究竟从何而来的一样。
历史需要英雄来推波助澜，而星官则是在风浪到来之前，为庸人们提供预言的神职。
帝国皇室，魔法世家，就连时钟塔都设有星官一职，而那些担任这一职位的人，也非常受人尊敬，往往地位也很高。就像时钟塔的星官，就由第九元老所担任。
交流会上，林和路西德相对而坐。中间讲台上，开普勒元老正在进行魔法原理的演讲。
演讲尾声，林看见路西德低头在桌面上写着什么，而他的桌面上也出现了一行魔法文字。
“夜晚，春之灯。”
塞西尔家族一共有五个区域，分别为外围的春，夏，秋，冬四座山峰和中心的中心区域。而春之灯则是在中心区，正对着春之山的一座灯塔。
入夜，刚结束宴会的中心区，随着客人的就寝显得比平时还安静许多。
月亮彻底升起，泄下银色的光芒，天空中的群星也在不断闪烁。
林到达了塔下，看见了坐在灯塔上檐的路西德。
“风。”
林缓缓飞起，站在了路西德身后。
“林，12年了，又见面了！”路西德并没有回头。
“你怎么会在这里？塞西尔家族救了你？”林对这件事有些惊讶，但声音却很平淡。
“你先别问，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林不再说话，等待着路西德再次开口。
“曾经，有一对年轻的情侣，因为出生在了不同的世家而只能掩埋爱情。不过，那个男子没有想到，女孩腹中已经有了他的孩子。后来，女孩觉醒了魔法天赋，不过，迟来的魔法天赋带来的不是幸运，而是灾难！
19岁的女孩儿，得了名为宝石的绝症。
她虽然撑到了孩子生下，但却因为心力衰竭死亡了。
但是男子却不知道，他和正常的世家继承者们一样，被安排娶妻生子，直到多年后，才知道心爱的女孩儿早已经因他而死。
可是，故事仍然在继续。
那个孩子，被舍弃了。不过女佣心善，将孩子讨给了自己远房的亲戚，一对烂赌成性的中年夫妇。
也不知道是神明是仁慈还是残忍，把将死的婴儿扔进了魔窟。”
路西德喘了口气，躺在了屋檐上，用手臂盖住了眼睛，继续说。
“孩子很聪明，但是他不理解。从4岁有点记忆开始，爸爸妈妈就和其他孩子的父母不一样，他们只知道在赌场失意之后，在酗酒大醉之后打骂自己。没有夸赞过自己一次，也没有抱过自己一次。
但是，5岁那年。
因为父亲赌桌上的一次疯狂，他被卖给了人贩子。他被捆住双手，丢在了马车里，从南边的一个小村庄一直这样被运到了帝都的郊外。
哭喊在这里只会招来棍棒。
在那天他被人贩子带去交易，不过一路上被折磨的不成样子的他并没能被成功卖掉，之后，人贩子把他转移到了城郊的一个新据点。
那一晚上，他在这里见到了一个漂亮的红发女孩儿。
她说，她的爷爷是公爵，一定会让这群坏蛋后悔的。
不过，他当时并没有信，以为这只是女孩儿面对人贩子的荒唐作态。毕竟，没有哪一个公爵家的姑娘会这个人穿着麻布衣服出来不是吗？
我记得，那天的月光是蓝色的。”
路西德换了一种口吻。
“我想利用维特梅尔，让她找借口吸引看守的一个汉子的注意，自己则趁乱跑出去，于是和她透露了计划。
但是这个傻女孩儿则将我的计划告诉了所有人，于是十来个孩子都围着我，问我如何逃跑。
我一时心有愧疚，改了口，想让两个女孩儿在后半夜的时候哭起来，吸引看守的注意，然后其他人拉住他，而我因为个子最高，则在混乱中找准机会勒住他的脖子。
我这个漏洞百出的计划其他孩子们竟然相信了，不过我心里想的确实到时候趁乱，大家能不能跑掉，就听天由命吧。
但是，当夜色来临，困意刚刚袭扰我时，塞琉斯的府兵就已经到了。
在装备精良的部队面前，人贩子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屠杀殆尽。
所有的孩子都得到了解救。
但是，并不是所有的孩子都能够回家。
我最后选择跟随维特梅尔，成为了塞琉斯家族的仆人。
此后，我一直对维特梅尔心怀愧疚与感激。
因为拥有着魔法天赋，我拥有了陪读的资格进去了学院就读。
至于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是因为，在学院里有个老师感觉到我的魔法气息与塞西尔家族很像。”
“芙拉主任？”
“没错。就是芙拉.塞西尔，也就是当今雷诺家主的姑姑，我的姑奶。”
“本来她老人家并不打算认我，不过听说我害得维特梅尔小姐双目失明后，有些担心暴怒的塞琉斯大公会杀了我，就以塞西尔家族的名义将我带到了这。”
“那你现在怎么想的？你的眼睛要献出去吗？”
林早就注意到了这点，从宴会他就尝试和路西德对视，可是对方并没有在意到自己的目光，而这段时间，他也从没有用眼睛看过任何东西。
“我现在还能看见一点。”路西德拿开了手臂，“这是我自愿献给她的，是我对她的补偿。”
“其实，你并不亏欠她。那一天是她自己要进去的。”
“我很感谢家族。”路西德岔开了话题。
“来到这里之后，作为预料之外的家主长子我备受关注，不过，因为我是多余的存在，他只能拿星官这个职位来补偿我。”
“但是我很感谢，因为我确实喜欢祈星术，我觉得我和星星一样，我也终将属于群星。”
“向星星许愿。”路西德施展了他的祈星术。星光璀璨，伴着月华带走了他最后一点视力。
同一片星空下。
维特梅尔最近感觉视力有所好转，不在是白茫茫的虚无，她开始能感受到，感受到周围朦胧的影像。
但是就在此时，窗台上遥望着夜空的维特梅尔彻底看见了月亮，湛蓝的月亮。
眼泪流下，一滴，两滴，但是维特梅尔并没有在意，只是口中喃喃低语，“路西德，不会，不会是你吧……”
“你简直疯了，星光传递视力的同时，索要却是你的生机。祈星术是有代价的！”林看着气息逐渐衰弱的路西德，有些不解。
“哈哈，我又何尝不知道呢？但是，我并不需要这些，星光熠熠，可是也终有消失的那一天。”
“林，我希望你能替我告诉她，我爱她，还有就是无法再见面，对不起了。”
“谢谢了，我的朋友。”空间中，只留下了路西德的余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