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剥夺功名
朝堂之内，气氛凝重得几乎凝固，群臣的心弦紧绷，各自揣度着王阁老即将抛出的筹码，能否触动龙心，逆转乾坤。他们的目光不约而同地聚焦于那位立于殿中的青年——李慕轩，其身份之谜如同迷雾中的灯塔，既引人向往，又激起层层波澜。
为何他，必须是那场科举盛宴中的魁首？这状元之名，何以成为风暴之眼，引发无数猜忌与纷争？世家大族，虽能轻易接纳榜眼、探花之姿，却对那至高无上的状元之位抱有莫名的敌意，似乎不容许一介寒门子弟，以如此耀眼之姿，凌驾于他们世代累积的荣耀之上。此刻，李慕轩的心中，是否也泛起了丝丝悔意，或是更加坚定了那份不屈与执着？
而那些出身微末的朝臣，心中不禁为这位状元郎暗暗担忧，他们的心，随着殿内局势的微妙变化而起伏不定。李慕轩，他能否在这片荆棘丛生的宫廷中，找到属于自己的道路，实现那些超越身份的宏大理想与追求？又或许，等待着他的，将是另一番截然不同的命运轨迹？
对于他这样的寒门骄子而言，能够跨越重重障碍，跻身进士之列，乃至成为一方之主政，已是光耀门楣、无上荣耀。然而，李慕轩的目光，似乎穿透了这些世俗的荣耀，投向了更远、更高处。他为何要攀登那座看似遥不可及的山峰，去追寻那些本不属于他的风景？是那份对未知的渴望，还是对自我极限的挑战？
正当殿内气氛紧绷至极致之时，一阵急促而略显慌乱的脚步声自殿外传来，打破了这沉闷的僵局。国子监的鸿儒秦文瀚，身兼会试主考官之职，风尘仆仆，面色凝重，一步一顿地踏入大殿，最终跪倒在地，声音中带着几分颤抖与决绝：“陛下，臣有罪！罪大恶极，恳请陛下圣裁！”这一声，如同惊雷，在朝堂之上炸响，预示着一场风暴的即将来临。
国子监内，秦文瀚大儒的骤然认罪，犹如一颗深潜湖心的陨石猛然破水而出，激起层层激荡的涟漪，瞬间打破了周遭的宁静与庄重。他，身为国子监之栋梁，其每一言一行皆是国家风骨之象征，而今此等举动，无异于在朝堂之上投下了一颗震撼弹，令满座群臣无不愕然失色，面面相觑，心中疑云密布。
秦文瀚此举，其背后似隐藏着与状元荣耀、王阁老深沉布局乃至陛下微妙意志交织的复杂网络。或许，在那场决定士子命运的会试与科举背后，他窥见了不为人知的暗流涌动，舞弊与阴谋如影随形，而这一切，又与状元的尊贵身份、王阁老盘根错节的意图以及陛下那看似高不可攀实则暗藏机锋的决策紧密相连。为守护那摇摇欲坠的世家荣耀与正义的微光，秦文瀚毅然决然，甘愿成为那刺破黑暗的利剑，即便这抉择将他自己推向了风口浪尖，成为世家博弈中一枚沉重的棋子。他深知，这一步踏出，便是状元命运的转折点，但他别无选择，只因心中的信念比个人安危更加沉重。
随着殿门轻启，女帝与王阁老的身影缓缓步入正殿，整个空间的气氛瞬间凝固，如同冬日清晨的薄雾，沉重而压抑。女帝的目光轻轻掠过李慕轩，那双昔日闪烁着智慧与温柔光芒的眼眸，此刻似乎被一层看不见的冰霜覆盖，显得格外深邃而冷漠。然而，这仅仅是刹那间的停留，随即便若无其事地移向御座，她的举止依旧从容不迫，每一步都踏出了帝王独有的威严与不可侵犯。这一幕，无声地向所有人宣告了女帝那超越情感的冷静与掌控一切的决心，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深刻感受到了皇权的无上权威与不容置疑的力量。
女帝的心湖并非波澜不惊，她心中暗自叹息，李慕轩的聪慧与才华，她一向赏识有加。但在这权力的游戏中，个人的才华与意志往往只是微不足道的棋子，为了大局，为了那至高无上的皇权稳固，她不得不忍痛割爱，将这位青年推向了风暴的中心。
“牺牲你一人，以固皇权之基，你的牺牲，将是史册上最耀眼的篇章，无上荣光。”女帝的声音在空旷的大殿内回荡，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与冷酷，如同冬日里最凛冽的寒风，穿透了每个人的心房。李慕轩闻言，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那笑容中既有对命运无奈的接受，也有对世事苍凉的深刻理解。他闭上眼，仿佛在内心深处与自己进行了一场无声的告别，然后缓缓睁开，目光中闪烁着坚定与决绝。
就在这时，大殿的一角，秦文瀚的身影显得格外突兀。他的面容扭曲，内心如同被万箭穿心，痛不欲生。他知道，自己的每一个决定，都关乎家族数百口人的生死存亡。在权欲与忠诚的天平上，他最终选择了后者，以一种悲壮的姿态，将自己推向了深渊。
“微臣秦文瀚，自知罪孽深重，滥用职权，营私舞弊，更在科举大考之前，私泄试题于李慕轩。此等行为，愧对陛下，更愧对天下读书人。微臣甘愿伏法，以儆效尤，向天下谢罪。”他的声音虽因颤抖而显得支离破碎，但每一个字都如同重锤，狠狠地敲击在在场每一个人的心上。言罢，他颤抖着手，从袖中取出一叠泛黄的纸张，那是他精心准备的罪证，每一页都记录着他犯罪的细节，无一不昭示着他即将面临的命运。
大殿内一片死寂，只有烛火噼啪作响的声音，显得格外刺耳。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秦文瀚身上，有震惊，有同情，也有冷漠。而女帝，则依旧保持着那份冷峻与威严，她的眼神仿佛能穿透一切，直视人心最深处的秘密。在这一刻，她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统治者，而是一个即将做出艰难抉择的孤独旅者。
在那阴云密布的朝堂之上，这份证据如同夜空中最锋利的双刃剑，寒光凛冽，不仅割裂了光明与黑暗的界限，更深深刺入了李慕轩的心房，将他推进了绝望的深渊。他深知，一旦认罪，便是将自己多年来的荣耀与梦想，连同那不可一世的尊严与地位，一并埋葬于无尽的黑暗之中。但他心中仍有一丝不灭的火焰，那是为了家族血脉的延续，为了亲人能在风雨飘摇中寻得一丝安宁，他甘愿成为那照亮黑暗道路的牺牲者。
朝堂内，气氛凝重得几乎凝固，满朝文武的衣袍仿佛也承受不住这份重量，纷纷低垂，他们的眼神中交织着复杂的情绪——有对李慕轩不幸遭遇的深切同情，也有对自己无力改变现状的无奈与自责。而那些世家子弟中，不乏以他人痛苦为乐的旁观者，他们嘴角挂着一抹冷笑，享受着这场权力游戏中难得的“盛宴”，却不知自己正一步步滑向道德的深渊。
相比之下，那几位出身寒微的士子，他们的目光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那是对李慕轩与秦文瀚境遇的深刻理解与共鸣。他们深知，在这片看似金碧辉煌实则暗流涌动的朝堂之下，隐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辛酸与牺牲，那是他们这些底层人士共同的悲哀与抗争。
这一刻，朝堂仿佛变成了一座没有硝烟的战场，每一道目光、每一次呼吸都是无声的较量。权力斗争的残酷与无情，在这里被淋漓尽致地展现，它像一张无形的网，将所有人紧紧束缚，无法挣脱。而社会阶层的鸿沟，更是如同天堑，将人与人之间的距离拉得遥不可及。
李慕轩站在风暴的中心，却异常平静。他的沉默并非屈服，而是一种更深层次的抗争，是对命运不公的无声控诉。他知道，此刻的辩解与反驳只会让自己更加孤立无援，于是，他选择用沉默来承受这一切。那份从心底涌起的寒冷，不仅是因为周遭的冷漠与无情，更是他对自己命运的深刻体悟——这便是穷人的宿命，他们背负着更多的苦难与不公，却依然要坚强地活下去，用不屈的意志书写属于自己的传奇。
正当众人沉浸在各自的思绪中时，女帝的一声怒斥如同惊雷划破长空，她的声音中充满了愤怒与决绝：“无视王法，公然舞弊，此等行为人神共愤、天地不容！传诏，即刻将秦文瀚革职查办，打入天牢！”话音未落，御林军已如鬼魅般冲入朝殿，将秦文瀚粗暴地拖拽而出。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秦文瀚并未做任何抵抗，他几乎是踉跄着爬出大殿，每一步都显得那么沉重而羞愧。他的目光始终不敢望向那个年轻的身影——李慕轩，仿佛在他的心中，已经对这位曾经的盟友兼对手，产生了难以言喻的敬畏与愧疚。
女帝的目光如寒冰利刃，穿透了大殿的每一个角落，她的话语在空旷的殿堂内回响，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与决绝：“李慕轩，你，竟以如此卑劣之姿，立于这荣耀之巅，若非朕心细如发，险些被你精心编织的谎言所惑。朕曾对你寄予厚望，以为你是那拨云见日之才，岂料你竟是披着人皮的豺狼，狡诈阴险，玷污了这神圣之地！”
随着她的话语落下，大殿内的空气仿佛凝固，连时间也为之停滞。女帝的声音，如同冬日里最凛冽的风，刮过每一个人的心田，让人不寒而栗。世家门阀的重臣们，脸上先是闪过一丝愕然，随即转为释然与庆幸，他们深知，这不仅是对李慕轩一人的审判，更是对朝堂风气的一次肃清，是女帝铁腕治国的又一例证。
而李慕轩，站在那光芒万丈却又瞬间黯淡的舞台中央，他的世界仿佛在这一刻轰然倒塌。所有的荣耀与梦想，如同镜花水月，一触即碎。他的心中，不再是简单的绝望与恐惧，而是更深层次的屈辱与不甘。他感到自己仿佛被剥去了所有的伪装，赤裸裸地暴露在世人的目光之下，那是一种连灵魂都被践踏的痛楚。
然而，就在这绝望的深渊边缘，李慕轩的眼中却闪烁着不屈的光芒。他紧咬牙关，不让任何一丝软弱泄露，即便是面对即将降临的灭顶之灾，他也选择以沉默作为最有力的反抗。他的心中，有一个声音在回响：真相或许会迟到，但绝不会缺席。他的尊严，他的清白，终将在未来的某一天，得到最公正的评判。
这一刻，李慕轩仿佛脱胎换骨，他的背影在昏黄的烛光下拉长，显得既孤独又坚韧。他望向远方，眼中不再是迷茫与恐惧，而是对未来的坚定与期待。他知道，前方的道路必定布满荆棘，但他已无所畏惧，因为他心中有着比生命更重要的东西——那是对正义的执着追求，对真相的无限渴望，以及对自己人格尊严的坚定守护。
大殿内，依旧是一片死寂，但在这寂静之中，却孕育着新的风暴，一场关于正义、勇气与救赎的风暴，即将席卷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