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
直到日上三竿，顾灵岩才强撑着睁开眼。
看了看镜子里的黑眼圈，用凉水洗了好几次脸，才把身体的躁动压下去。
昨晚他失眠了很长时间，睡着之后也梦了很多香艳的梦。
都赖杨锦初。
脸蛋和身材那么惹火，却没有半点柔情蜜意。
其实……也不能说半点都没有。
至少昨晚送来了一盆冰。
顾灵岩揉了揉僵硬的脸颊，倒不是他作，只是前世丰富的经验告诉他。
圆房这种事，气氛比相貌身材更重要。
他可不想把基调定歪，若真被杨锦初把房事和赎罪绑定，那对于夫妻感情可就真是灭顶之灾了。
“公子！您醒啦！”
白苓端着绿豆粥，脚步轻快地跑了过来：“您快点喝，清甜消暑。”
“嗯！”
顾灵岩接过汤碗小口品啜，精神果然清明了许多，杨府生活并不铺张，但一日三餐都有药材滋补，阴阳调和温凉适宜，不管对养生还是修炼，都大有裨益。
正喝着，却发现她正偷摸摸上下打量着自己。
不由好奇道：“你在看什么？”
白苓脸蛋忽的红了一下，下意识道：“我觉得姑爷的身体也挺健康的啊！”
顾灵岩疑惑：“我说过我身体不健康么？”
白苓：“……”
以前她还真没关注过这件事情，昨晚才生出了担忧，好在趁着顾灵岩睡着她观察了一会儿，确定姑爷身体没问题才放下心来。
可观察完，怎么心里怪怪的。
感觉今天的姑爷，别样俊俏。
【白苓的愿望】：好想小姐尽快怀孕，让我替补给姑爷侍寝啊！好想看看，男人的滋味儿是否如书中说的那么美妙。
顾灵岩：“噗！”
白苓吓了一跳：“姑爷你怎么了？”
顾灵岩连连摆手：“没事没事，呛着了！”
他也没想到，小白苓居然馋自己的身子。
老实说，他也有些馋这个娇俏的小丫头，不过杨家没提过通房的事情。
自己一个赘婿，圆房都还没圆呢，就提通房，无异于自毁软饭碗，所以就没多想。
今天一看，原来杨家早有安排，只不过要等到杨锦初怀孕之后。
让哥们养精蓄锐是吧？
白苓甩了甩脑袋，将那些绘本中羞人的各种姿势从脑海中丢掉：“姑爷！赶紧更衣吧，再过半个时辰，大军就凯旋归京了，您作为功臣亲属，得在城门口迎接呢！”
顾灵岩眉头蹙了一下：“消息已经传开了？”
“这么大的好事，当然要传开啊！”
白苓挺起胸脯：“圣上已经张出皇榜了，对所有参战的将士大加褒扬，礼部也出动了最高的规格，要迎将士和太上皇回家呢！”
“嗯！”
顾灵岩微微点头，心头感觉有些不太妙。
昨天杨锦初说了，这次她们是小队先行，护送太上皇秘密回京。
虽算不上绝密，但知道的人肯定不多。
今天却直接大张旗鼓让全城迎接。
怕是皇帝耐心被消耗了个干净，知道等不到英宗死讯，便索性公开了。
得想个办法。
这种事情可大可小，换作威望没那么高，或者格局足够大的皇帝，应该不会计较太多。
但靠着鼓动朝堂党争以攥紧皇权的皇帝，显然不太符合这两点。
暂时想不出对策，还是先去迎接吧！
待白苓帮自己整理好衣物。
顾灵岩便赶往杨府正厅，到的时候，除了老太太以外，大家已经都候着了。
“灵岩来了！”
韶仪冲灵岩淡淡一笑，虽算不上特别热情，却比起以往多了些温婉亲近。
“见过四嫂！”
灵岩笑着回礼，以前他跟韶仪打过几次照面，她只是微微颔首就算打过招呼了。
看来昨晚献言还是有些效果的，毕竟大家都喜欢有用的人。
杨景玉却有些不满：“怎么睡到日上三竿才起？灵岩，不是二姑说你，才思敏捷自然算一种本事，但这世道还是实力为尊的。三更灯火五更鸡，正是男儿……和女儿修炼时，你这不是蹉跎时光么？”
顾灵岩咧了咧嘴，知道她没什么坏心眼，笑着应道：“二姑教训的是！”
这时。
老太君的埋怨声不知道从哪飘了出来：“为娘还没传授灵岩功法呢，多睡睡怎么了，你是在拐着弯责怪为娘么？”
杨景玉噎了一下：“娘！你这……”
老太君不疾不徐地走了过来，笑容慈爱地看向顾灵岩：“灵岩，昨晚睡得怎么样啊？”
“回奶奶，睡挺好的！”
“睡得好就行！”
老太君笑着伸过手，让顾灵岩搀着，手指不着痕迹地拂了一下他的脉搏。
发现脉象有些阳亢杂乱，眼底不由闪过一丝失望。
但也没表现出什么，只是笑眯眯问道：“马车备好了么？”
“奶奶，备好了！”
韶仪笑着说道。
老太君点了点头，将搭在顾灵岩腕上的手，转搭在了韶仪胳膊上：“好！那咱们出城！”
顾灵岩：“……”
这老太太也太真实了。
……
这是成亲以来顾灵岩第一次出城。
甚至是第一次出杨府。
刚踏出府门，就有种感官过载的感觉。
大街两旁全是人。
想来都是得到喜报激动坏了！
顾灵岩虽然没有出门，但毕竟是市井里混出来的，他猜都能猜出来老百姓什么反应。
大乾与北契打过不少仗，虽整体来看大乾不算劣势，但跟太祖太宗时期的表现实在相差甚远，碰见打仗，大家求胜欲还是很强的。
这次接连三个月都没战报传回，无疑会加重民间恐慌。
结果忽然有一天捷报传回，不仅退敌了，还斩杀了敌国皇储，甚至把北狩十七年的太上皇给接回来了。
这怎能不振奋？
他们可不管背后藏着什么麻烦，扬眉吐气就完事。
坐着马车。
一路北行。
很快就到了城门口。
下车的时候，礼部仪仗队已经准备就绪。
文臣武将的代表也都到得差不多了，看到老太君下车，纷纷上前恭喜。
虽说老太君没有失职，但年轻时随夫征战，立下过不少功劳，随着杨家忠烈之名流传愈来愈广，外加一直中立洁身自好，在京中威望也越来越深。
老太君笑容满面，无论交情远近，一一热情回应。
顾灵岩不认识这些官员，但从官服和称谓上，也能判断个大概。
其中，赫然包括杨家众人昨天痛骂的奸相——蔡敬。
只是看蔡敬恭维老太君的样子，一点也看不出双方有矛盾。
要不是脑袋上顶着一串字幕，顾灵岩都差点信了。
【蔡敬的愿望】：借英宗归来，彻底打垮杨家！
顾灵岩眉头一拧。
踹碗之仇。
不共戴天。
以后怕是得跟蔡敬直接间接打很多交道了。
喧闹间，到的人越到越多。
眼见时辰快到了，便都各自找好位置站定。
顾灵岩作为赘婿，地位自然不高，外加皇榜上也没单独提杨锦初的功劳，所以他站位很靠后。
身旁是一个跟蔡敬长得七分像的锦衣少年。
少年瞅了一眼顾灵岩，阴阳怪气地说道：“杨锦初果然好手段，不声不响就把太上皇给接回来了。圣上这回，肯定会大大封赏她吧，顾公子真是好福气，入赘了个好人家。”
这一听就是在幸灾乐祸。
顾灵岩眉头一挑便想到了反驳的话语：“蔡公子……”
少年顿时面色一变，跟被踩到了尾巴的猫一样：“你管谁叫蔡公子呢？”
顾灵岩愣了一下，情绪都有些不连贯了：“你不姓蔡么？”
“我何时说过我姓蔡？”
“那你跟蔡相什么关系？”
“蔡相……”
少年侧身抱拳，一副与有荣焉的模样：“蔡相乃是家父的顶头上司，也是至交好友，你可不要胡言乱语。”
顾灵岩：“……”
岂曰无衣，与子同鲍？
你爹跟蔡相关系还怪好嘞。
也不知道你这反应，到底是害怕别人知道，还是害怕别人不知道。
给我整的……情绪都不连贯了。
正当这时。
一个尖细嘹亮的声音响起。
“吾皇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