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犬子和爱女
这节是英语课，老师正在讲作文，题目是“最难忘的旅途”，这一页只有不到两行英文，彭野怎么一副在看杀父仇人的样子？
高沐雅忘记了她是去看窗外风景的，换了个姿势，撑着下巴认真看起了彭野。
她觉得彭野神秘极了。
明明吵架的时候凶的要死，拉她胳膊的时候也很用力，但又在细节上非常绅士。
比如她搬来后，彭野主动把放在课桌里的杂物收拾了，还会提醒前面的同学把椅子往前挪一挪，给高沐雅多留些位置。
甚至有一次她不小心打翻午饭把衣服和桌子弄脏，去洗手间清理完衣服回来发现桌子上干干净净......彭野不仅帮她收拾了战场，还顺手把她吃完的垃圾丢了。
那一日，高沐雅信誓旦旦的保证一定会降低存在感，但这几天不知道对彭野说了多少句‘谢谢’和‘对不起’。
也不知道他有没有讨厌自己？
正瞧着呢，彭野突然转过头来，和她四目相对。
高沐雅吓得被自己的口水呛住，剧烈咳嗽起来，怕吵到其他人上课，她把整个脑袋伸到书桌里去。
让我咳死吧，太丢人了！
他不会以为我是变态吧？！
......
真正的变态嘴角已经压不住了。
这几天高沐雅小动作不断，这让本就学不进去的彭野也找到了开小差的好地方，在她思绪纷飞的时候，彭野观察她好多次了。
高沐雅愣神的时候手指会不自觉的画圈圈，做题时喜欢咬笔，而且不是轻轻咬，铅笔从她嘴里拿出来时上面有一排小牙印，她还会经常不自觉的托下巴叹气，也不知道小小年纪在愁些什么。
种种可爱举动让彭野想到了自己的妹妹，所以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没错，彭野还有个亲妹妹叫彭果，今年上小学一年级。
因为父母的工作时间实在不规律，没办法照顾年幼的妹妹，所以她一直在姥姥家生活。
高沐雅一举一动可爱到彭野手痒。
“这个周末去看果果，然后掐掐她的小脸。”彭野盯着弯腰咳嗽的高沐雅，愉快的决定了。
......
彭野这人记忆力不太好，小时候的事几乎全忘了，但很多妹妹的画面还能记起。
很多次，父母和他离开姥姥家时妹妹送了又送，有的时候还会闹脾气躲起来不见他们。
后来长大了才明白，每次他们离开，妹妹的眼神里全是不舍得啊.......
她现在还小，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但到了青春期就变了性格，度过了一段让人揪心的叛逆期。
虽然不缺长辈关爱，但缺少了母爱和父爱的童年是不完整的。
去姥姥家的路上，彭野一直在想一件事——果果是不是应该回到原生家庭里？
刚一进姥姥家门，小家伙就飞奔过来抱住了哥哥：
“哥哥！我给你留了大西瓜！”
看到妹妹重新回到无忧无虑的年纪，彭野一把把妹妹抱起来，扛到肩膀上：
“在哪呢？咱们坐飞机去！”
“把果果放下来！”陆继云和彭建国进屋，只看到了一个‘飞机’尾巴，着急的大喊。
姥姥姥爷拦下他们俩：
“一来就大呼小叫的......彭野都那么大了，知道轻重！”
血脉压制是刻在中华民族骨子里的东西，长辈一发话，陆继云两口子也不敢再说什么，只是不停用眼睛瞪彭野，那意思是你小子最好给我抓牢点，要不然有你好果汁吃！
“果果，这是给你买的新书包。”
“果果，过来试试新裙子。”
“果果，买了你最爱吃的椰子糖，但不能多吃啊，妈您管着点她，一天只能吃一颗。”
彭野这架大飞机越跑越心酸。
这就是犬子和爱女的区别吧。
不过一想到果果那么可爱，是他他也疼！
彭野把果果放下来，掐着她的小脸问：
“想哥哥了吗？”
小家伙仰着头，露出小虎牙，脆生生的说：
“哥哥总是逗果果，不想哥哥！”
彭野坏笑着问：
“那爸爸妈妈呢，也不想？”
果果侧着脑袋认真看在外屋聊天的长辈们，而后跑到窗边玩玩具，不肯回答彭野的问题。
小孩子是最不懂控制情绪的，开心就是开心，难过就是难过，伤心就是伤心，而此刻彭野在果果脸上读出的就是伤心，显然这个问题已经勾起了她的情绪。
彭野走到果果身边，蹲下来平视她的眼睛，温柔的问：
“在姥姥家住得开心吗？”
小姑娘连连点头：
“开心。”
彭野是晚熟，但彭果打小就懂事，她很早就知道些话能说，有些话不能说。
而很多家长正是忽略了孩子藏在心里的东西，渐渐和孩子的心越走越远。
想从这小丫头嘴里听到实话，还真得上点小手段。
“开心啊？我昨天听爸妈说要把你接回去，那我跟爸妈说不用了——”
话还没说完，彭果的小手用力抓住彭野的上衣：
“真的吗？我可以回去住了？”
彭野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果果一直在期盼着回到父母身边，只是不说而已。
他在妹妹的脑袋上宠溺的揉了几下：
“当然可以。”
果果的笑容突然褪去，难过的乌云再次爬上小家伙的脸颊：
“但果果走了，姥姥姥爷会不会......伤心呀？”
彭野的心瞬间融化，果果懂事的让人心疼。
这么好的孩子，他一定要给妹妹最完整、最好的童年！
“姥姥姥爷年轻的时候照顾妈妈和大姨已经很累了......休息是对他们的另一种孝顺，我们每周都可以回来看他们，好不好？”彭野用商量的语气问。
不要觉得孩子小就可以决定他们的人生，每个人都应该具有选择的权利，无论年纪、性别和出身。
虽然心中的天平已经倾斜，但他还是想要让果果亲自做决定。
“真的？”果果怯懦懦的问。
“当然！”彭野信心满满的保证，怕果果不相信还举起了右手发誓，“爸妈没时间我带你回来。”
果果突然抱住哥哥的脖子，虽然什么都没说，但彭野知道她的选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