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补
“诺。”白甲乙领命之后，二人进入营帐。
赵成扫视其中，一张皮制的硕大地图挂在营帐中，为首的是一身穿黑色甲胄的中年汉子。
凤眼，厚鼻，宽额。
一股子生冷硬倔的感觉扑面而来。
倒是同前世所见兵马俑有几分相似。
不出所料，这便是赵成此身的父亲，秦君，赵仲。
而赵仲旁，则是一形容清瘦的汉子，一身长袍，面色忧愁。
二人面相有几分近似。
正是秦伯。
赵成没有想到，原先一人抵挡这西戎诸多异兽的，居然是一个清瘦之人。
这两人正对着地图讨论着，秦伯手中拿着先前赵成所得的密信。
听到动静，秦伯回头，看见赵成后勉强笑笑：“侄儿，你来了。”
秦伯和赵仲是血缘之亲，一人受封秦地，一人在周天子手下任大夫一职。
“叔伯。”闻言，赵成抱拳行礼，“大父。”
听到赵成声音，那没有回头的赵仲叹了口气，扭过身子，面色复杂：“你不该来的，让你兄长来才对。”
“兄长该来，那我自然也该来。”赵成摇了摇头。
有自己在此地，当前又不是必死之局。
“一股子犟劲。”赵仲无奈叹气，“若那封信当真，那就陪着我们一起送死吧。”
赵成心念一动，刚想问话，却见秦伯皱着眉头上下打量自己。
“侄儿，你没听到过那声音？”
“声音？”赵成闻言，心神一转，试探性问道，“叔伯说的，是此地神祇那耳畔低语？”
先前他遇一稿京老者，便听其说过，此方天地神祇注视无处不在，但从未听过耳畔低语，赵成也就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但秦伯所言，却是让赵成回想起此事。
回想西犬丘的经历，他还真没听过什么低语。
“那侄儿还能离开……”秦伯却从赵成口中猜测出事实，面色又是有些凄苦，犹豫看向赵仲：“兄长，现在还有机会。”
“不必了。”赵仲叹了口气，面色有些冷硬，看向赵成，“你可会怪我？”
“莫要打机锋了。”赵成苦笑，“大父，叔伯，当下情况究竟如何？”
“我来是为了带着一起走，又不是专门过来送死，何必如此悲壮。”
“死局。”秦伯晃了晃手中密信，“那丰王三日后要再血祭祖神，再来一次，恐怕营中哗变反复已是定局。”
“血祭祖神……”看着两人面上爬满的青黑图腾纹，赵成开口问道，“若我能挡住这三日袭扰，叔伯能否力挽狂澜？”
“挡住三日，恐怕也来不及了……”秦伯轻叹。
若能挡住三日，他能借助周天子之力驱散神祇注视一次，但那接下来的血祭，却会让他所做的一切皆化为无用功。
到时候，所有人的心智都会被扭曲，整个军营皆会不攻自破。
甚至于倒戈相向。
“那我便去阻止那祭祀便是。”赵成开口道，“劳烦叔伯告诉我那祭祀之处究竟在何地。”
“侄儿，你……”
秦伯还没有说完，赵成手中便燃起明黄烈焰，烈焰上方空气被烧灼到扭曲。
还没靠近，秦伯心中危机之感大盛，好像仅是触碰到那火焰，自己便会被烧灼成灰。
“好，好啊。”眼见这等情况，秦伯张了张嘴，语气哽咽起来：“说不定，真有机会。”
赵成熄了手中烈焰，刚想继续询问，赵仲却是上前两步，抓住赵成的肩膀。
“回去，趁着没被那邪神注视，让你大兄过来。”
“大兄，这……”秦伯刚升起希望，还想劝说，便被赵仲一眼瞪了回去。
“我不能让你冒险，秦国必须延续下去。”阻止秦伯言语后，赵仲双目认真看向赵成，“等我们死后，你便是秦君。”
赵成摇了摇头，将赵仲手掌从肩膀上掰下：“让我冒险，有机会全活下来，那为何要让我眼睁睁看着父兄赴死。”
这并不是只为了赵仲和赵世父，同样也是为了赵成自己。
这方天地，马上便是那烽火戏诸侯之事。
若自己独活，父兄皆死，秦国便会成为自己的镣铐。
虽说赵成对秦君当下没有多少父子之情，但毕竟是二人生命换取自己活下来，赵成定然不会抛下秦国百姓。
而秦地困顿，资源匮乏，赵成被生生拘束在此地，虽有山海浮图，却难提升自己的实力。
而若没有充足实力，那大争之世一来，恐怕不说庇佑百姓，就连自己的性命，赵成也难抓在自己手中。
他现在最好的做法，就是想办法保住秦君以及赵世父的性命，了却此事因果后好游历四方，充分获取资粮。
在有了实力之后，才能在那大争之世获得主导地位。
赵成每做一件事，最基本的目标永远是将命运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
至于一开始便抛弃秦国，或许一开始赵成心中还有这打算，但随着自己对这方天地愈发熟悉，对天命愈发了解，他无奈发现此事无法做到。
他承接的是秦的天命，若秦在自己这蝴蝶煽动下真正覆灭，那所有天命都会离他而去。
“好，好。”赵仲怔怔看着自己的儿子，眼神极为复杂，“那你放手去做便是。”
没等赵成言语，他便领着白甲乙出了营帐。
“还请叔伯教我。”赵成对着秦伯抱拳。
目睹先前父子交锋，秦伯同样神情恍惚，待赵成问话后方才回神，看了看手中密信，勉强张嘴：“你不要怪大兄。”
秦伯身为大周大夫，早就见遍了小国的无奈。
“何来这一说法。”赵成摇了摇头，“我知道，那是大父最好的选择。”
‘但不是我最好的选择。’他在心中默念。
秦伯闻言，原本惆怅的心思尽去，眉头松开。
二人根据密信中记载，又看着营帐中各部族兵力范围，圈定了几处可能存在的血祭之地。
赵成得了情报，准备起身开始行动，临行前，想到先前军营一路所见，开口道：“叔伯，先前消息满营皆知，我怕……”
“不碍事，不碍事。”秦伯摆了摆手，“我修的乃是兵权谋。”
赵成闻言，恍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