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共同之点
房间之中再次陷入长久的沉默。
李清明在脑中把胡丽亚将的故事重新梳理一遍，不由皱起眉头。
和前两次相比，这次的吊死鬼有个巨大的不同，就是她竟然以普通人的面貌来现身活动。
按道理，这应该就是她并非鬼的明证。
可既然她是人，又怎么能在一瞬间把自己吊在了树上，并且改变了容貌呢？
难道那松树上真有什么机关？
吊死鬼在树林深处哭，勾引胡丽亚来攀谈，然后又在路边用机关假装上吊，吓唬想帮助她的大姐姐。
这一切的目的是什么？
而且如果真的是人，整个流程的随机性又高的不像话。
吊死鬼哭的时候，周围没有人怎么办？
有人，但是没听到怎么办？
听到了，但是害怕不敢来怎么办？
如果两人下山没有迷路，没经过那株松树怎么办？
迷路了，但是找到了别的出路，没经过松树怎么办？
假设所有意外都不发生，她成功扮演吊死鬼给胡丽亚看，但胡丽亚不害怕怎么办？
如果胡丽亚不逃跑，那西洋镜不就被拆穿了吗？
如果她是人，一切不合理都没办法解释。
但如果她是鬼，那上述的问题便都有了答案，即鬼操纵了一切，鬼不会被拆穿。
可问题是，这世界根本没有鬼啊！
难道……是有的吗？
李清明摇摇头，把这的想法赶出脑海，因为一旦相信有鬼，那案子也不用查了，他直接通灵自己的妻女，当面询问凶手是谁就得了。
揉了揉眼角，说道：“后来呢，你又带人上山了吗？”
胡丽亚撇嘴：“我吃饱撑的？她是吊死鬼，我带人上去又能怎么样。”
她倒是打心眼里相信这是一起灵异事件。
李清明心想，要弄清楚真相，还是得找到三起事件的共同点。
第一是时间，三起事件发生的间隔有规律吗？
他问道：“你是什么时候遇到吊死鬼的？”
胡丽亚想了想：“一周之前。”
现在是11月中段，那么见鬼时间等于在秋末冬初。
他又问：“张五奶奶和李三也是今年见的吊死鬼？”
胡丽亚点头：“是的，我跟李三差不多也隔了两个月左右。”
这意味吊死鬼每隔两个月就要出现一次，为什么是两个月？
这个问题没有头绪，李清明接着往下思考，
见鬼的三人有男有女，有老又少，有在凌晨，有在也夜里，也有在大中午的。
看起来依然是随机的。
那三人之间有什么共同特征呢？
他又问：“你和张五奶奶、李三有什么关系吗？”
胡丽亚坚定得摇头：“没有，我后来也想过，但我和他们虽然是同村的，但既不是亲朋，也不是好友，见面了也就打个招呼，除此之外，再没有什么关系。”
同村……
李清明暗暗摇头，这并不能算特征。
西耳房忽然传来两句嘟囔。
他和胡丽亚同时侧过耳朵。
李清明问：“你儿子在叫你？”
胡丽亚轻轻一笑：“在说梦话。”
“这样啊。”
李清明放下心，忽然脑中灵感一现，儿子……生病！这会不会是共同点呢？
他小心翼翼问道：“那两个见鬼的，家里也有重病的病人吗？”
扮鬼吓人，除了让人害怕，或许还有另一种目的，就是让人相信世界上有鬼。
相信有鬼的人，如果家里人得了重病，说不定就会求鬼救人。
吊死鬼会不会故意出现在这些人面前，令他们求鬼救命，从而诈骗他们的钱财呢？
如果是为钱，一切就能说通。
胡丽亚皱眉想了想：“张五奶奶两口子年纪大了，肯定身上带小病，但平常遛弯聊天，都精神的很，不像得重病的。至于李三家，听说他们两口子经常因为李三喝酒的事干仗，都有力气打架，更不像有病。”
“这样啊。”
李清明点点头，看来这个推测不对。
那还有什么共同点呢？
他又思索一阵，眼睛猛的睁大！他突然注意到一个简单到极点的事实。
其实她们三人还有一个共同点。
这个共同点实在太简单了，以至于他下意识忽略了。
张五奶奶独自捡蘑菇时，见到了吊死鬼，
李三独自回家时，见到了吊死鬼，
胡丽亚独自上山采药时，见到了吊死鬼。
他们都是单独一个人的时候，才碰到了鬼。
为什么呢？
为什么单独一个人，才会碰到吊死鬼？
两个人，三个人，四个人，和一个人之间，有什么本质区别，会导致吊死鬼无法出现呢？
李清明认真思索了一阵，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胡丽亚安静地看着他，也不出声，似乎怕打扰他。
过了不知多久，他蓦地僵住，脑中划过一道闪电！
他突然想到一种可能性。
如果是这样的话，的确有可能……那她为什么……
李清明眯起眼睛，这种可能性需要他走访张五奶奶和李三时，才能确认。
现在吊死鬼的事要暂时往后放一放，他来屯门村最重要的目的，是找到张秋蝠。
他看向胡丽亚：“张秋蝠被吊死鬼抓走这事，又是怎么回事，有谁看到了吗？”
胡丽亚一呆，随机噗嗤笑出来：“哈哈哈。”
李清明好奇：“你笑什么？”
胡丽亚说：“大兄弟你当惯了幼儿园长，说话怎么跟小孩一样可爱，谁能真看到啊，大家猜的。”
李清明疑惑：“猜的？怎么猜的？为什么这么猜？”
胡丽亚说：“有邻居跟张秋蝠家借了一架梯子，第二天去还的时候，发现家里没人。”
“那邻居就给张秋蝠打电话，想告诉她一声，他把梯子放到大门后边了，但电话没人接。”
“一开始邻居以为张秋芳去上厕所，或者上谁家串门，于是就去屋里写了张纸条，想着等她回来就能看到。”
“写完要走前，想着兴许这会儿能打通电话，就又试了一次，结果铃声在东耳房，也就是她睡觉的那屋响了。”
“邻居以为她在睡觉，想叫醒她，进去一看，发现西耳房没有人，只有手机。”
“那邻居转身要走，余光却看到空中飘着条蛇。”
“他吓了一跳，心想蛇怎么能在空中飘，急忙仔细一看，原来那不是蛇，而是一条绳子。”
“为什么绳子在空中呢？再仔细一看，邻居更害怕了。”
“那不是普通的绳子，而是从房梁垂下来的上吊绳，绳圈空空，像在等谁把脑袋伸进去。”
“邻居吓坏了，以为张秋蝠要自杀，就决定在屋里等着她，想要劝她想开些，可是左等不来，右等也不来，从白天一直等到了黑夜。张秋蝠始终没有出现。”
“张秋蝠平常没心没肺，乐乐呵呵的，不像要自杀的样子。可她屋子里却有一条上吊绳，她人又失踪了，正好山上正在闹吊死鬼，所以村里人都猜，她是被吊死鬼抓走了。”
原来如此。
李清明终于明白了怎么回事，并没有人真的看到张秋蝠被鬼抓走了，只是通过上吊绳出现的不合时宜，所以才判断她的失踪是因为吊死鬼。
那么，有没有可能，张秋蝠只是假借吊死鬼的传说，利用一根上吊绳金蝉脱壳，逃跑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