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怪诞之案
派出所负责民事的，刑警才处理刑事案件，想要了解案情，联系自己的刑警大队的同事更合理。
但通常情况下，村民报警之后，派出所的同事将第一时间赶到，确认情况，保护现场，再通知刑警。
或许是受妻女案的影响，李清明希望能先了解最初的现场，因此他首先给派出所的宋打过去电话，希望得到对方帮助。
死者是谁，谁发现的现场，所里谁第一个赶到的，能不能当面聊一聊。
这些都是他的问题。
电话很快接通，李清明报出自己的刑警身份，说明来意。
本以为现在已经天黑，对方又下班了，会不情愿帮忙。
没想到这位宋警员竟然一口答应，说马上赶到，言辞之中没有半点推诿。
这让李清明感到些许意外。
看来胡丽亚并非随便给了他一个号码，而是特意挑了个热情的给他。
李清明翻过墙头，来到警戒线外，一边等人，一边回想吊死鬼的事。
之前不知道村里发生刑事案，因此一直想不明白吊死鬼出现目的何在。
现在他大约猜到一种可能，那就是掩人耳目。
假如凶手还没有抓到，那想必他大概率正躲在山上。
所谓的吊死鬼传闻，就是为了令村民害怕，不敢上山，这样凶手会更安全。
如果这个假设是真的，那吊死鬼即便不是真凶，也一定和这起案件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李清明手插在裤兜中，在警戒线外踱步。
当他还是新人的时候，队长多次提醒他，遇到案件，应该讲证据，不要先入为主，提前猜测凶手，
否则会被这种猜测所蒙蔽，看不到本应该看到的重要线索。
李清明一直把这句话记在心里，参加工作这么多年，他发现大多数杀人案要么因为感情矛盾，要么因为金钱矛盾，总之凶杀90%是受害人的熟人。
农村的流动人员少，人际关系简单，因此即便发生杀人案，也不会有什么复杂的案情。
他猜测，警队的同事多半已经有了眉目，甚至知道凶手是谁，现在只差抓人了。
抓到人，或许就能知道吊死鬼是谁，或许就能知道张秋蝠在哪里。
张秋蝠是唯一看到女儿画出“预言画”的人，甚至是指导她画画的人。
找到她，就等于找到妻女案的关键人物，那么，离案件破获也没多远了。
想到此处，李清明站定身姿，抬头望向天空。
这晚的夜空很是通透，漫天星河璀璨夺目。
以前女儿在郊外看到这么美的景色，总会指着星星问这问那，问题稀奇古怪，很多连他也不知道怎么回答。
这样的时光是不是再也回不来了？
李清明吐出口白气，再次想到预言画的最后一幅。
“全家再次团聚……”
他呐呐道：“这怎么可能？”
黑夜之中，忽然有个男人的声音背后传来：“什么不可能？”
李清明一愣，转过头，只见一位瘦瘦高高的男人正盯着他看，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到的。
这人上身穿红色格子衬衣，下身穿着蓝色牛仔裤，年龄大约二十岁出头。
眼神清澈，嘴唇两边有一个微微的弧度，像是在笑似的，给人一种很乖的感觉。
李清明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问道：“你是小宋？”
那人向李清明急忙摆手：“不，我叫金贤，是市刑警支队下辖第三责任区的新人刑警，你是李清明警官吧。”
一座城市通常只有一支刑警支队，下面划分出不同的责任区，就像公安局和派出所的区别。
他能说叫出自己的名字，又能了解行政划分，说明他的身份没问题，
但李清明反而更奇怪了，因为一般新人警员会由老刑警带，两人一起负责案件，不管学习还是调查，应该很忙才对。
可听起来，金贤为什么很闲的样子，一个电话就能出现在此处，还这么快？
“你为什么在这里？”他问。
金贤一拍后脑勺，笑道：“小宋给我打了个电话，说有刑警队同事想了解案情，然后我就来了。”
李清明更疑惑：“你就在村子里？”
金贤点头：“没错，我这些天都在村子里，调查屯门村案。”
李清明重复了一遍：“屯门村案？”
金贤一指警戒线：“就是这个案件，你想了解的这起案件。”
李清明又问：“你们多少人在这里？”
新人不可能单独出来侦查的，多半他们一组的人都在村里，这可奇怪了，这么长时间过去，难道案子还没有头绪？
金贤苦笑一下：“就我一个人。”
李清明一愣，诧异地问：“为什么？”
怎么能让新人独自调查？
金贤说：“我的查案思路和其他人不一样，师傅嫌我固执，对我不耐烦，就让我自己查，所以我们就分开了。”
他说的轻描淡写，但一个组的同事竟然闹到分开工作，指不定发生了多么大的冲突。
李清明皱起眉头，心想这师傅真够真没六的。
不过金贤一个新人，因为调查方向差异，竟然敢坚持己见，和前辈起争执，不知道该说他勇敢，还是太呆。
但是既然会发生冲突，说明案子进展的并不顺利。
李清明问：“还没抓到凶手吗？”
金贤摇头，满脸无奈：“连凶手是谁还没搞清楚。”
李清明惊奇：“案子很复杂吗？”
听到这话，金贤忽然打了哆嗦，不知想到什么恐怖的事。
可他是警察，什么事会让他害怕？
李清明问：“怎么了？”
金贤叹气：“不是复杂，而是吓人。”
李清明好奇心升起：“怎么个吓人法？”
金贤从口袋中拿出钥匙，拉高警戒线，对李清明示意了一下：“咱们进去说。”
两人先后跨过警戒线，穿过大门，绕过照壁墙。
金贤一指院子中央：“这里就是杀人现场。”
李清明望向院中的景象，不由倒吸了口凉气。
通常的杀人案，在现场勘验结束后，会把尸体拉走解剖，原本尸体所在的位置，会用痕迹固定绳圈出轮廓。
所谓吓人的现场，要么尸体腐败很久，要么受害人被分尸，肢体到处都是，不过如此。
可此刻出现在李清明面前的场景，并不属于两种中的任何一种。
但它充斥着一种浓浓的诡异感，令人不由的后背发凉。
李清明忍不住确认道：“这就是现场？”
金贤点点头：“是，绝对的第一现场，没有任何转移的痕迹。”
李清明盯着院子中央，缓缓皱起眉头。
看来队长说的没错，永远不要预先假设凶手。
这现场证明，此前他对这间房中凶案的所有猜测和假设，全都是错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