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重叠的身影
肖恩说话的声量不高，但也让探员们感受到了足够的重量。
难堪、内疚、刺痛……
维系自尊的链条被人当众撕裂，而且还是以一种平和却又无可辩驳的方式。
以至于让人想输得壮烈些都做不到。
然而…当一个人自信与荣耀的基础被完全否定时，他所选择的应对方式。
才是决定他能否破茧重生的关键……
伦布朗抬起头，羞耻的火焰在心中燃烧，想找个地方躲起来冲动无比强烈。
但他还是努力地控制住了自己，眼神坚定地看向肖恩，平静的声音里透着股坚定。
“我现在就回去现场，再重新探查一遍，争取找到还没有被我…破坏过的线索。”
“我也去！我负责走访周边，看能否找到线索。”
随着娃娃脸的表态，先前配合肖恩回答问题那位女探员，此刻也主动站了出来。
探查有疏忽。
从根源上讲，并不是伦布朗一个人的问题。
要想实现红城堡的使命，所有探员都必须做出改变才行……
“算上我，我去调查被害人的身份信息！”
“我去……”
“还有我……”
看着一位接着一位，不断参与进来的探员们。
肖恩笑了。
看来自己这个临时老师的授课…还是很成功的嘛……
既然如此。
接下来就该看“学生们”的实操成果究竟如何了。
“拜托了，各位！”肖恩以手抚胸，朝着探员们郑重地额首示意，“能否找到足以印证我们假设的线索，就全靠你们了……”
“另外…伦布朗，请你把那只玻璃杯一并带回来，但注意尽量不要触碰杯体！”
“好的，肖恩先生。”
探员们点了点头，陆续转身走出办公室。
等所有人都走完后，在最初之后就没再说过话的华生，此刻才上前几步，站到肖恩身边。
“你觉得…能行吗？”
听到问询，肖恩转头面对上司，脸上露出自信的笑容，笃定地回答道：“没问题的，阁下。”
“他们都是优秀的探员，积累了大量的经验，不过是缺乏系统的总结和提炼。”
“还有…一些概念上的创新，只要有人捅破那张薄薄的“纸”，变革的速度绝对会超出所有人的预期……”
华生没有对肖恩的预言作出表态。
他兀自转身，朝着传令治安官下达了新的任务。
“去，把剩下的探查报告给每间办公室都送上一份，不够就再抄！”
“遵命！阁下，这是我的荣幸。”
治安官领命后便昂首挺胸地快步离去，同时还特意把手里的那叠纸捧得高高的。
那一副暴发户似的神态，着实让肖恩有些摸不着头脑。
华生倒是很理解治安官此时的心态，因为他也同样有着类似的感触。
我果然没有看错啊。
肖恩他，果然是像甘特一般的年轻人啊。
不！
他甚至还要优秀许多……
华生突然一掌拍在肖恩的肩膀上：“在他们回来之前，跟我去个地方。”
“好的，阁下。”
片刻过后，华生带着肖恩径直走出了红城堡，沿着门前大道一路步行。
他们转过树荫密布的拐角，经过洒满阳光的街边花园。
又穿过人来人往的广场，最终来到一家装潢复古的裁缝铺面前。
华生上前一步，直接推开店门，随着迎客铃“叮当”响起，一位老裁缝也抬起了头来。
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玳瑁眼镜，等看清来人后，不免惊讶地叫出了声。
“华、华生阁下…可是有好久没见过您了！”
闻言，圆脸长官微微一笑，随即错开身位，露出站在后面的肖恩。
一个年轻的身形瞬间出现在老裁缝眼前。
门外的强光让他一时看不清少年的面容，只能依稀辨认出对方正露出一个腼腆的笑容……
我这是…看花眼了么？
下一秒。
苍老的声音随即脱口而出。
“甘特先生！！您……”
“他叫肖恩，是六处才到的新人！”华生的及时出声，让老裁缝意识到终归是自己认错了人，“我专程带他来您这里订做制服的。”
老裁缝站立起身，唤来一位学徒，让他带肖恩去店铺里间测量尺寸。
与此同时，他自己则趁机来到华生身边，低声说道：“他们实在太像了，我还以为是……”
华生点点头，同样放低声音附和道：“嗯，是很像！但不是样貌…而是身上那种说不出来的劲头！”
“说实话，我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也下了一跳，不过他要更加……”
说到这里，华生突然顿了顿，随后便转换了话题：“还是三天后来取衣服，对吗？”
老裁缝的眼睛自从肖恩进来后，就一直盯着他的背影不放。
此时却摇了摇头，说出来的话也略微有些颤抖：“阁下…您还记得那套没来得及取走的衣服吗？”
闻言，华生瞬间怔在原地。
片刻过后，他才低沉地叹出一口气，语气里透出股怀念与悲伤相交织的情绪。
“你居然还留着那身衣服……”
“嗯，一直留着舍不得丢，我始终觉得，甘…他没有离开。”
“总有一天，会回来取走它的……”
“您看…可以拿给这位先生试试吗？我敢保证！他们的体型几乎一样，尺码一定很合适的……”
“那就…”莫名其妙地，华生的语气也跟着变得有些颤抖，“那就、就让他试试吧……”
“好！”
老裁缝闻言立刻走向店铺里间，留下华生独自在外等候。
不一会，华生便听到肖恩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
“阁下，您说巧不巧？居然有一套合我尺寸的成衣！”
呵呵…
居然…还真地这么巧呢。
命运啊…你这是在和我开玩笑么……
肖恩一边感叹着运气好，一边走了出来。
与此同时，还在上下不停地抚弄着新衣服的他，也没有注意到华生此刻那复杂的表情。
震惊、感叹、悔恨、欣慰、喜悦……
各种情感在他的脸上交织呈现，让一张圆脸痛苦得都扭曲了起来。
然而最终…都在肖恩抬起头的那一瞬间。
全然消散不见……
黑色修身的服饰把肖恩衬托得越发干练，再加上他报到前特意去剪的侧分式油头，整个人显得愈发俊朗。
华生觉得自己记忆里的那个身影，似乎和前的肖恩重叠在了一起。
恍然间，他不由自主地再次说道：“甘…肖恩！欢迎你加入红城堡。”
“嗯！”
“呃…谢谢您，阁下……”
肖恩对这家店铺的手艺很是满意，转过头，再又下了三套制服的定金过后。
便和华生在老裁缝热情的送别声中离开了这里，踏上了返回红城堡的路程。
回到红城堡后，华生又把肖恩带到了武器库。
按照规定，探员往上都可以随身携带一根内藏刺剑的金属手杖。
刺剑？
这玩意咱也不会用啊。
手帐？
现在学打狗棍法还来得及么……
肖恩看了看满屋子的制式武器，只觉不够拉风，便提出能否仍旧使用自己的武器。
华生闻言只是笑了笑，居然也准许了他的特殊要求。
就在他们正准备离开武器室的时候，传令治安官突然冲进来找到二人。
一边大口喘气，一边语气兴奋地汇报道：“阁下，探员们都回来了，还带回了嫌疑人！”
华生闻言和肖恩对视一眼，随即迅速下达了指令。
“立即准备好最大的审讯室，我们…去为那位女士讨回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