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铜印黑绶
品酒、听曲、赏舞...
曹昂陪了老丈人两个时辰,直到母亲丁氏派家仆找上门,丁冲才结束了这场‘鸿门宴’。
丁冲向来对酒量自信,今天却感受到一丝压力,暗忖这女婿酒量也不错,以后他在许都为官,可以经常叫来对酌。
散席撤筵,起身欲回房休息,走两步竟觉昏沉。
醉了?
丁冲刚晃了晃脑袋,突然看见一个大眼姑娘闪出,并上前扶住自己胳膊。
“父亲,您没事吧?”
“我能有啥事?”
女儿本来是关切,但丁冲哪能承认喝不过,于是斩钉截铁说道:“不会,为父乃是杯中长者,怎会输给纨儿夫君?”
“什么夫君,纨儿现在还小,才不要嫁呢...”
“现在只是定下婚事,过两年你及笄才会过门,也等子修仕途多进一步,届时他在许都修个大宅,纨儿再去做女主人...”
“不要...”
丁纨双手摇晃着丁冲手臂,嘟嘴说道:“纨儿想多陪陪父亲、母亲,不想这么早就出嫁,何况那曹子修喜欢老妇,女儿嫁他定不受待见...”
“什么?”丁冲听得一个激灵,身上酒气瞬间被抖散,乐呵呵回道:“子修一表人才,怎么可能喜欢老妇?男人都喜欢年轻漂亮,我家纨儿亭亭玉立,休要听人乱语。”
“女儿亲眼所见,岂能有假?”
“嗯?”
“刚刚你们饮酒,有那么多舞姬助兴,女儿躲在屏风后观察,他都不带看的...”
丁纨话到末尾戛然而止,丁冲这会酒已完全醒了。
他牵着女儿一边往前走,一边笑呵呵回应:“为父就在跟前,子修焉敢乱看?我还好奇今日怎会有乐舞,想来是你母亲安排的?”
“是女儿求的母亲...”
“你呀你。”
丁冲曲指在女儿鼻头一刮,微微红润的脸上带着慈祥。
“酒品见人品,子修绝对是人中翘楚,而且曹家现在如日中天,我儿嫁他都算高攀了,你口中的老妇我知道,她要真是大龄老妇人,丁夫人那关就过不了。”
“可我听说那是张济之妻,而张济年龄比父亲都要大,所以那妇应比母亲年长...”
“不是...”
丁纨话还没说完,就被丁冲出言打断,“这都谁给你说的?谁说夫妻年龄一定相当?就不能是续弦新娶?”
“是兄长...”
“这逆子,眼睛小嘴还碎,定是与损友厮混多了,敢嚼自己妹夫舌根,我定饶不了他!”
丁冲气冲冲要去寻丁仪,却被丁纨死死攥住手腕,一脸委屈央求道:“父亲不要动怒,兄长也是一片好心,否则母亲怎会有安排?”
“真妇孺之见,子修这女婿我认定了,你就安心等着过门,若还是耿耿于怀,就让母亲带你去趟曹家,提前去拜见你姑(婆婆),顺便核实清楚。”
“啊这...”
丁纨小脸刷一下红了。
曹昂身材匀称,上过战场有威严,且举止沉稳守礼,小姑娘能不满意?
她此时拿丁仪的话做挡箭,实际是小女孩年龄小、没长开,羞涩、担忧、不自信等心思作祟。
现在去见婆婆,丁纨哪有这般勇气?此事便戛然而止。
而她婆婆丁夫人,见曹昂午后许久不归,就派了随从主动去接,以她对丁冲的了解,猜测儿子已被灌醉。
然而,曹昂坐车回到司空府,就跟没事人一样。
丁氏看到实在诧异,便好奇发问:“昂儿如此清醒,丁幼阳没劝酒?”
“他是劝了些,不过孩儿能应付。”
曹昂对此不敢说谎,以免日后相见露馅。
丁氏听完更奇,忙追问:“丁幼阳出了名的好酒,他设宴亲自劝酒,你说自己应付?”
“这是事实...”
曹昂蹙着眉茫然回道:“或许是学了五禽戏之故?孩儿最近觉得精力充沛,果然能够强身健体...”
“五禽戏这么神奇?”
丁氏蹙着柳眉显然不信,毕竟这和酒量扯不上关系。
见拿祖师爷挡刀也没用,曹昂脸上写满无奈双手一摊,喃喃道:“孩儿确实不清楚,除了最近练习五禽戏,就是在南阳受伤坐牢,其余也没别的经历,可酒量确实好了...”
“五禽戏既有此效,回头也教教汝父,他也常常饮宴大醉。”
丁氏现在只能相信五禽戏,五禽戏好歹是华佗所创,至少与医学有点关联,总不能受伤坐牢涨酒量?
曹昂听后心中无语,暗忖老登这般对自己,怎么可能教他好东西,另外,就是自己愿意教,对方也没时间练。
老曹以司空录尚书事,有操不完的朝廷事,也有操心不完军队的事,即便得闲待在家中休息,家里妻妾儿女一大堆,总有人要缠上他,他能抽空天天玩养生?
尽管如此,曹昂对曹操饱和的交际很佩服,心说罗某在你面前不堪一击,你才是真正的时间管理大师。
“只要父亲愿学,孩儿自然愿教,对了,外舅今日告诉我,先到光禄勋从虎贲郎中做起,大约这个月底就去当差。”
“那好啊。”
丁氏欣然颔首,言曰:“丁幼阳办事挺利索,你这段时间好好休息,争取入仕前养好身体。”
“孩儿省得了。”
“快回去洗洗吧,一身的酒味儿。”
“哦...”
曹昂因为‘工作落实’,沐浴洗澡都哼着小曲儿,心情好干什么都畅快。
上岗前这段日子,他都按部就班练戏看书,尽量避免在家与曹操见面,防止老曹插手自己的选择。
可能五禽戏真起了作用,这厮每天都精力充沛,便经常与邹嫣探讨闺房之乐。
但随着邹嫣孕期增加,她身体已慢慢开始显怀,姿势逐渐变得单一费劲,使得体力下降难以招架,反而希望曹昂早点娶妻。
丁纨此时年纪还小,娶进门也无法分摊压力,她母亲通过一些渠道,确认曹昂审美正常,后来曹昂被叫去喝酒,小姑娘又躲在暗处偷窥,且越看越满意。
曹昂对此一无所知,这段时间也过得无忧无虑,但越到月末心里就越发期待,毕竟虎贲营相当于后世中央警备团,他在原来世界做梦都不敢想,试问怎能一点不激动?
五月二十七,傍晚。
曹昂沐浴完在后院纳凉,准备天黑就回寝房休息,因为明日一早就要入职。
突然,曹操派人让他去小书房相见,曹昂以为老父亲要勉励训话,便以学生姿态前往聆听。
推门入内,见礼坐榻。
看到放之前酒具的小案上,有一枚黑绶套着的小铜印,铜印下是一份折叠帛书。
“父亲,您叫孩儿来是...”
“自己先看看。”
根据曹操的示意,曹昂带着疑惑展开案上帛书,赫然发现那是一封委任书,内容是自己出任苦县县令。
好家伙,苦县这名一听就不吉利,老登你要搞哪样?
“光禄勋任命上午刚下,让孩儿明日去虎贲营报到,现在这又是...”
“苦县刚刚出缺,为父就给你争取到了,这可是六百石实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