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魔法少女的无罪证明（下）
尽管死者人数只有十二名，但负责调查的颜宁宁却自始至终没想起除了夏曦楠外的第二个幸存者。
虽然仍存在于世上，然而在心理层面隐形了。
“接下来要证明的，就是凶手的身份究竟属于十三名魔法少女中的哪一位。”
黎诩接着说，“我要在这里补充一个事实。”
他将昨夜受到“复活”后的六名魔法少女袭击的经历和盘托出。
“她们六位可以排除嫌疑……实际上我们来之前就已经认为，很可能操纵她们的就是幕后的真凶。”
他停顿一会儿，留给众人消化的时间。
“那么，凶手为什么要大费周章地消除自己的痕迹？尤其是对于夏曦楠，为什么要让她以为自己已经死去？为什么将她留到最后栽赃，不直接杀掉她呢？”
黎诩自问自答，“首先是第一个问题，假死无非是洗脱自己的嫌疑。反过来说，凶手认为自己如果还活着，被认定为杀人者的概率甚至会远远高于夏曦楠。”
他在听说魔法少女谋杀的事件时，曾经以为凶手是能以一己之力打倒全员的强者。
但颜宁宁当时纠正了这个看法，指出每个魔法少女都有制约束缚，抓准弱点进攻未必需要多强的力量。
而为她们设置心灵护壁防止秘密泄露的，正是擅长精神系能力的副首领。
“其次是第二个问题，为什么不直接杀掉夏曦楠？我觉得答案或许很简单……凶手根本没有信心一对一打倒她。”
因为夏曦楠是唯一没来得及让她潜入心灵的成员，只能采取借刀杀人的手法，将黑锅甩到对方头上。
“凶手能够为尸体编写虚拟意识，做成自己的傀儡；能够针对所有设置过心灵护壁的魔法少女，唯独对夏曦楠无可奈何；凶手可以当着她的面操纵木之本香织领她前往房间后切断能力，制造出全员瞬间死亡的假象；凶手能干涉宁宁的思考，忽略不协之处——这一切，都符合精神系能力的特征。”
黎诩曾认为魔法少女协会的副会长指的是那个排在死亡名单第二位的【心理操纵】奈亚莉丝。
一来，她的称号很像是精神能力者，二来，薇薇安是首领，因此排在她之后的自然是副会长。
但这是基于思维惯性的陷阱。
没人规定，副会长一定是名单的次位；也没有人说过……魔法少女中，只可以存在一位精神能力者。
“考虑到操纵木之本香织时，凶手正在房间里假扮尸体；我认为她的能力也存在一定限制……比如说，距离？”
只要是基于术法的干涉，对他都是无效的。
但黎诩并没有用这双眼睛观测到过对自己发动的精神系术法。
为什么只有颜宁宁中招？
因为凶手具备充分的机会和时间引导她的思考。
同时，她可以将自己的能力伪装成别的形式。
已经出场的人物中，谁的能力可以用精神系的术法来伪装？
谁有空间上的机会接近颜宁宁，施加心灵引导？
黎诩快步走向修女小姐，抬起手掀开兜帽。
“我想提最后一个问题——协会真正的副会长，擅长精神能力的那位魔法少女，到底叫什么名字？”
金色的发丝流泻而出，修女小姐回答了这个疑问。
“梅菲斯特，【操念使】梅菲斯特。”
她自我介绍道。
“我就是……世界上现存唯二的魔法少女。”
话音落下的瞬间，最先做出反应的是颜宁宁。
她踏碎广场的砖石，如炮火般挥拳击出，空气震荡着荡漾出一圈冲击。
但近在咫尺的修女却像是轻薄的纸片一样，被先至的劲风吹起，如飞絮般向上方飘起。
她的身影在半空中逐渐变淡、褪色，最后彻底消失。
仿佛一缕从未存在过的幻影。
然后，从远方的摩天轮顶端传来一声嬉闹般的轻笑。
“你还真是给我们带来不小的麻烦，黎诩同学。”
梅菲斯特的身影立于其上，在高空吹起的风中，修女长袍猎猎作响。
“为什么你要做这些事？！”夏曦楠自虚空拔出军刀，按捺不住地向她询问。
“你说的‘我们’是指谁？”
黎诩拦住即将要冲上去的她。
“是帮助小夏同学成为魔法少女的人啊，现在收取一点利息也不为过吧？”
修女小姐的右眼亮起蔚蓝色的光芒，如同旋涡般缓缓旋转，凝视片刻后，似乎心神都会为之吞没。
“我是魔法少女，也是千瞳千目教会的修女，承载幻惑之魔眼的适格者。”
夏曦楠成为魔法少女的契机，是被千瞳千目教会的人移植了最低级的灵视魔眼，踏入异常的世界。
从梅菲斯特的话语揣测，像她这样的情形似乎还不是孤例？
黎诩归纳道：“所以，是千瞳千目教会要消灭魔法少女？”
“不用说得那么难听，我们只是想验证那个理论的正确性。”
梅菲斯特温和地微笑，“世界上很难找到魔法少女这种样本稀少，可以很容易灭绝的专家群体。首先培植一定数量扩散到全球，建立起稳定对孽魔的观测点，然后将她们抹去，观察后者是否会随之消失——假如实验成功，我们将成为第一个证实螺旋相衍的团体。”
“……也包括你自己？”
“当然，完成对夏曦楠的清理后，我会自杀。”
她坦然地承认，然后对他伸出手。
“来加入我们吧，天生的魔眼持有者……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大司祭很看重你，或许你本来就属于我们的阵营。”
竟然是当场发出了招揽请求。
颜宁宁迟疑着转过头，打量他的神色。
“看我干什么？你觉得我会当场跳反吗？”
“不，如果阿诩你想加入的话，我也加入好了。”
“能不能多少考虑一下空想审判庭的立场和你自己的道德观？”
和她说完，黎诩抽出折刀，“既不提待遇，也不提理想，只是像个谜语人一样讲着要证明某条不知道什么用的猜测……这就是你们招揽人的水平？”
“不用想着套话，在成为我们的一员前，最终目的不可能泄露给你。但是酬劳我自己就可以主张。”
修女小姐双手交叉，像是在对未知的神明祈祷。
“人类社会的权势、财富；种种佚失的术法知识；提高魔眼同步率的技巧；稀少的怪异标本……还有，我完成使命之前，这具身体也可以随你处置。”
她转动蔚蓝色的魔眼，投来朦胧的目光。
嗖。
宁宁捡起一块石头，裹挟着气爆投掷而出，擦过了修女小姐的脸侧。
一道血痕无声无息地裂开。
“我考虑过了，作为空想审判庭的一员，果然还是不能和这么邪恶的势力同流合污，我要守护这片土地的安宁与正义。”
她认真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