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采访
莱利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伊尔德的机械工作室的，只不过想问问50枚铅铁弹丸的事，伊尔德就初步构想出了生产线这种跨时代的东西。
然后为了卖子弹，要制作枪支、贩卖军火，为了卖军火又要收购报社、制造舆论。
最后他甚至提出要与其他贵族合作，垄断王国军火走私行业，企图代替皇室军工厂。
比萨维德拉更疯狂，比卜拉杜更伟大，比加尔斯利更成功……莱利想起伊尔德曾经说过的话，揉了揉额角。
真这样发展下去，也不是没可能。
莱利兜里的铁制卷烟盒，装满了拇指肚大小的铅铁弹丸，15枚，伊尔德这几天练手的作品。
先交付委托的一部分，剩下35枚伊尔德会在制作生产线机械的时候，抽空完成。
揣着15枚铅铁弹丸，莱利找到紧邻机械工作室的室内靶场。
门外把手落满灰，推开门，空空荡荡，后方竖着一列人形胸靶。
莱利扫视一圈，先回到二楼办公室，告知了其他警员自己与伊尔德在四楼，有任务及时通知。
然后提着高压蒸汽步枪‘秃鹫’回到四楼靶室。
砰！
巨大的噪声经过四面墙壁的阻拦、回荡，冲入双耳，嗡嗡作响。
普通弹丸噪音大，特殊子弹反而更小……莱利拉开枪栓，拈着一粒铅铁弹丸塞进枪膛。
一粒一粒的装填太麻烦，浪费时间，如果能和连发步枪一样，一次装填，多次击发……这个问题对立志成为伟大机械制造家的伊尔德来说应该很容易解决……
砰！砰！砰！
装填、击发的操作之下，莱利的射击命中率没有一点提升，反倒是装填速度越来越快。
两次击发的间隔从四秒缩短到两秒。
总警长说的那件序列物明天到，暂时不能掉以轻心，需要防备着以后菊社成员再来渗透进华租界……
那件披风回去仔细检查，看能不能找到‘达兹’的名字……
‘铁拳’暂时不急，艾蒂最快明天回来……还有复兴党下一次的会议，得等柯里通知……
我的枪法也太差了吧，真就没有一点射击天赋，打了八九发，一枪没中！
莱利愤愤地再拿起一粒铅铁弹丸，准备证明自己，肩膀突然被拍了两下。
回头，哈森收回宽厚如熊掌的手掌，浓密胡子抖动，似乎在说什么。
莱利指了指‘秃鹫’，又指了指自己的耳朵，然后摇头，大声：
“你说什么，我听不见，大点声！”
哈森伸手指向门口，金黄色波浪长发的端庄女性，穿着保守，牛皮靴子、合身长裤与改制后的衬衣。
袖口简洁，没有荷叶边或者其他繁杂形制。
她身材高挑，几乎与挖掘出大部分‘强狮’魔药宝藏的哈森相当。
两手分别拿着圆腹钢笔与厚厚的精致皮制封页本，给人以干练、利落的感觉。
在哈森示意下，莱利跟着出门，两耳中充斥的嗡嗡乱响消减不少。
听清了哈森的话语：
“这位是《华英联合社报》的记者小姐，她想对昨晚杜鹃街发生的恐怖袭击，就当事人做一个采访。”
恐怖袭击……这是警所对外宣称的掩饰……
走近之后，莱利才看清，这位记者小姐的瞳孔不是王国常见的蓝色和绿色，而是和自己一样的黑褐色。
“你好，我叫格温妮斯。”
她一笑，脸上出现两个浅浅的酒窝，主动伸出手。
“莱利·格雷斯。”莱利轻握半掌，一触即分。
“新港居民对昨天晚上在杜鹃街发生的恐怖袭击案件很关心，调查显示，有百分之60的人担心会影响自己的生活。
格雷斯先生，您现在是否有时间接受一个简短的采访？”
莱利耸肩：
“我可以拒绝吗？”
哈森听得眉头轻皱，暗暗地向莱利打眼色。
“可以，每一位新港居民都有拒绝的权力。”格温妮斯笑容不变。
“我们的采访采用公平、自愿、有偿的原则，如果您接受采访，将有3镑的酬劳。”
“咱们的采访什么时候开始呢？
需不需要我洗漱，然后更换一件正式一点的衣服？
莱利的倦怠与无所谓消失无影，换上一副与格温妮斯相同的标准笑容。
这就同意了……哈森挤弄的眉眼僵住。
别这么看着我哈森，我一个周的薪水才3镑，为什么不同意……莱利笑着说道：
“不如让哈森警官帮我们找一间安静的房间，我有充足的时间回答你的问题。”
“格雷斯警官，你刚才是在练习射击吗？”格温妮斯向莱利背后眺一眼，礼貌示意。
“是的。这是警所配发的武器，身为一名新加入的警员，良好的射击技术会让我在面对罪犯时有更多把握。”
格温妮斯指了指靶室：
“不如就在这间房间？新港居民们知道警员们的日常练习，可能会有更大的安全感。”
“没问题。”莱利侧身，伸出手臂，微微躬身前引，展现绅士风度，“请。”
格温妮斯轻点头，飘逸的金黄色波浪长发带起一阵清香。
她比我还高……格温妮斯行经身前时，莱利注意到对方的肩膀竟然比自己高上一丝。
哈森拽住迈出一步的莱利，背对靶室与格温妮斯，小声而快速地嘱咐：
“《华英联合社报》是租界与王国合办的报刊，除了报告实事，最重要的是维护华人形象，促进华人与本地居民的和谐。
三个月后，是警所的换届选举，《华英联合社报》很重要，回答不能敷衍，在不泄露秘密的情况下，尽可能详细。”
“哈森，我对金镑的态度很端正。”莱利拍了拍哈森厚实的肩头。
“就算不相信我，你也要相信3镑对我的诱惑。
尤其是我还背负着200镑的债务。”
靶室空荡，只有后方一排完好无损的胸靶。
格温妮丝毫不厌嫌，直接盘腿而坐，在膝头摊开笔记本。
莱利屈膝坐下时，看到她在首行写下“11月”“崖口警所”的字样。
“莱利，采访开始之前，不如先介绍一下自己，这会让采访进行的更顺利。”
格温妮丝笑吟吟问，“不介意我这么称呼你吧，格雷斯警官。
这个称呼更亲切，迅速拉近我们之间的陌生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