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换届选举
“……我是西利科人，普鲁士攻占那里后，我逃出来投奔我的叔叔……”
格温妮斯抓住言语间的空当，停下记录，抬起头：
“你的父母呢？他们做什么工作？”
“他是陆军二等军官，和我母亲一起永远留在了西利科。”
“非常抱歉。”格温妮斯满含歉意。
“没关系，我已经从失去家人的阴影里完全走了出来。”
格温妮斯拨了拨随着垂头记录散下的鬓边散发：
“所以，嗯，你是独自一人从被敌人占领的西利科逃出来的？”
“不，还有一个同伴，逃出西利科后我们各自投奔亲人，再也没有联系过。”
“我有一个私人问题。”格温妮斯放下笔，表示自己不会记录，“父母死于普鲁士人手中，你是否对他们怀有仇恨？
想要将他们驱逐出王国，收回王国沦丧的土地？”
莱利扯了扯嘴角，落在格温妮斯眼中，这是一个苦笑。
“我的父母不是死于普鲁士人手中，而是死于战争，我对普鲁士的民众们没有任何怨恨，他们也是战争的受害者。
他们在战争中失去了自己的丈夫、儿子、哥哥、弟弟、亲人朋友。
普鲁士王室、贵族、在野党以及那位发动战争的铁血首相，这些人才是我仇恨的对象。
不过……”
莱利指了指自己身上的警服，“我现在是一名华租界警员，我的职责是保护这里的民众。”
格温妮斯黑褐色的瞳孔闪亮地眨了两下，笑笑：
“莱利，感谢你回答这个问题。
现在，让我们回到正题，你对昨天夜晚的袭击怎么看？”
莱利沉声道：
“一次有组织、有目的的蓄意报复！”
……
“再见，莱利警官。”
“再见，格温妮斯小姐。”
莱利笑着挥手将格温妮斯送出警所一楼接待大厅的大门，精疲力尽地返回二楼办公室，一屁股瘫在座位上。
应付记者比打一架还累，不过能有3镑，值了……等等，钱呢？她没给钱！！
莱利霍然从座位上站起来，透过窗户向外望去，街道空旷，记者格温妮斯早已消失不见。
颓然坐回，莱利向后一倒，手掌覆面，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完了，我被白嫖了，我不干净了……
“采访怎么样？”
听到哈森的声音，莱利放下手掌，无精打采地说：
“采访很好，我回答了她所有问题。
在不方便的问题上，我扯了些《王国晨报》上的社会评论，把她糊弄了过去。
唯一不好的是，她把我也给糊弄了。”
“怎么讲？”
莱利一摊手：“她没给钱。”
“……”
哈森搓了搓胡子，“这难道是格雷斯家的传统？老于勒也是这样。”
“哈森，如果你背负了200镑的债务，而周薪只有3镑，你会比我更过分。”
“老于勒受伤休息，你是唯一的当事人，三个月后的警长换届选举非常重要，警长很重视《华英联合社报》制造舆论能力。
就算没有3镑，你也得接受采访。”
莱利听得精神集中，撑着椅沿坐正身体：
“每个警所的警长都是由总警所指定的华人，即使换届也还是华人，和普通民众没有关系。
为什么要制造舆论？”
“那是以前。”哈森解释，“总警所准备从今年开始任命非华人担任警所警长，由新港居民投票选举。
这是一件大事，需要《华英联合社报》控制舆论走向。”
莱利瞬间想起了荆蕙所说的英警长投票一事，眉梢挑了挑：
“哈森，等我成为华租界第一位英警长，就提拔你做副警长，地位在老于勒之上。”
“没钱，不借。”哈森干脆说道。
下班，莱利再次拒绝伊尔德的盛情邀请，与老于勒一起步行回到杜鹃街36号。
一进门，餐桌上堆了满满两袋黑面包，婶婶卢娜在厨房中忙活。
“艾蒂明天回来，应该买白面包。”老于勒走进厨房。
莱利看着餐桌上的黑面包，牙龈隐隐作痛，唇齿间仿佛翻覆起沙砾质感的面包块。
跟在老于勒身后，向厨房中看去。
婶婶卢娜正将黑面包切成厚薄均匀的切片，一旁放了些豌豆、橄榄之类的蔬菜。
她停下动作，抬头：
“于勒，我为艾蒂买了白面包与牛肉，这些黑面包是莱利今早要求的，他觉得燕麦面包不合胃口。”
老于勒不虞地看了莱利一眼。
“……”
我说不是，你信吗……莱利转身上楼：“我还有些事情，一会儿晚饭见。”
回到阁楼，莱利找出那件披风。
披风质感坚韧，颜色轻薄近乎透明，与那张‘幽影’的皮近乎一样，方形披风中间，有几道裁剪、拼接的线痕。
莱利皱着眉，两手托着披风，一点点检查。
从‘银白猎手’留下的刀痕开始，搜查了两遍，最终在披风内侧下角，找到两个细密的、用针线缝出来的单词：
达兹，阴影。
确实是那名工匠制作出来的序列物……我卖出去的‘幽影’皮，制作成的披风，被菊社的人买走……最后拿来对付我……莱利莫名想笑。
阴影……这件序列物叫‘阴影披风’……最好找机会亲自见一见那名工匠……
莱利用‘阴影披风’盖住长度夸张的‘秃鹫’，魔药力量缓缓引入。
目光注视之下，外罩灰色枪套的‘秃鹫’消失不见。
以后带这东西出去终于能不被注视了……虽然看不见了，但是能摸到……要小心被人触碰……
莱利一转披风，披到后背，穿着警服的身体透明、消失。
悄无声息的打开门，走出去。
得益于莱利帮婶婶卢娜修补过的楼梯，下楼过程中没发出一点声音。
不引注意地走到厨房门口。
老于勒正在帮婶婶卢娜制作晚餐，语气温柔：
“亲爱的，你买的黑面包太多了，不利于消化，我们完全可以将黑面包换成燕麦面包。”
亲爱的……都老夫老妻了……老于勒你肉不肉麻……莱利挠了挠手臂上的鸡皮疙瘩。
“我给你准备了燕麦面包，黑面包给莱利，他年轻，消化能力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