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密谋
想到这里，陆虞心情倒是舒畅了一些，看眼前的樊於还更顺眼了一些。
除了这两方利弊之外，陆虞更大的倚仗，其实是樊於这个人本身。
要知道，樊於可不比普通的汉军骑兵，可是多年跟随司马防出生入死的悍卒，弓马娴熟，善使多种兵器，尤其擅长斥候追迹之术，是司马防的得力干将。
当年，樊於曾以一敌十，力战匈奴骑兵，跟随司马防杀出一条血路，人人皆称骁勇。
他脸上的那道疤痕也是那时候留下的，更成为了他毕生的荣耀。
与之相比，赵蒙虽然今天立下大功，陆虞本人也亲眼见识了赵蒙挟持马戍的壮举，但赵蒙毕竟只是一个二十岁都不到的小伙子，论勇武、胆识、经验，怎么跟樊於相提并论呢？
所以，陆虞认为，樊於胜的可能性，十分之高！
经过权衡利弊，电光火石之间，陆虞内心已经有了计较。
不过樊於今天塞尉府门前阻拦在先，擅自惩戒其他什戍卒在后，的确是有些太过骄纵了，陆虞觉得必须要敲打一下。
所以陆虞阴沉着脸，抬头看向樊於说道：“樊於，怪我平日过于骄纵你了，今日竟然趁塞尉和我等宴饮之时，擅自行事，可知一旦哗变，会引来多大的祸患，你竟不自己好好反省！”
“请候官恕罪，樊於知错！”
眼见陆虞阴沉着脸发火，樊於赶忙卑微赔罪。
但很快，陆虞的脸色就稍稍和缓了一些，继续说道：“不过，念你能事后及时禀报本候官，且与赵蒙没有发生大规模冲突，便暂且将此事记下。日后如有再犯，定不饶你！”
“自然自然，一切唯候官马首是瞻。”
樊於额头渗出滴滴冷汗，赶忙倒水敬给陆虞，细声说道：“事情发生后，下官便第一时间来找候官，还请候官示下，应如何应对？”
“你倒是想着能找本候官来商量一下，说明你还是动过脑子的。”陆虞接过樊於递过来的水，喝了一口润了润嗓子，接着说道，“既要公开比斗，且三局两胜，那么比斗的出题就尤为关键，出题合适必然就能取得先机。”
“这也是於来找候官的原因所在。”
樊於从袖中一摸，一串半两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的手里，就这样轻轻递给了陆虞。
“你是我的人，本候官自然会照拂一二。”陆虞不动声色地收下了樊於递过来的半两钱，面不改色地说道，“军中公开比斗，无非比力、比兵、比骑、比射，比军法谋略、行军布阵，无外如是。”
“今日我跟随张使君去接应时，亲眼见到赵蒙单手挟持马戍，怕是有些膂力；手上更是不知哪里得来的短刀，看上去不似凡品。若扬长避短，应避免比力或者比兵。”
“同时，按照张使君所述，赵蒙曾骑马射箭，一箭射死匈奴骑兵，看来此子也很擅长骑射，真不知是哪里来的怪胎。”
陆虞对赵蒙的评价，毕竟是亲眼所见、亲耳所闻，其实还是相对客观的。
但是樊於听到陆虞的评价，瞬间就有些不服气了。
“陆候官何必长他人志气，灭自家威风！”
樊於拍着胸口道：“我随塞尉出生入死多少年，刀尖上滚过来的，论力、论兵、论骑、论射，哪样不比这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强！”
“樊於，有自信是好事，但是还是不得不防。”陆虞略微沉吟了一下，接着缓缓说道，“若我出题，则比行军布阵。一来汝乃军中老人，教战操演之事，你应该最为擅长；二来赵蒙新晋升什长，手下这些戍卒都是没经过训练的，就算是他会行军操演，也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无人可用，可以说此场必胜。”
“那樊於便在此先谢过陆候官了！”
樊於对着陆虞行了一礼，接着有些担忧地说道：“只是不知塞尉和柏候官那边......”
“柏负那边，你是别想了。”
陆虞摆了摆手说道：“你难道没发现，今日赵蒙是跟着柏负一起来的塞尉府？据我观察，赵蒙应该是已经倒向柏负了，所以你还是别费心思在柏负身上了。”
说到这里，陆虞的眼神里闪过一丝玩味。
“关键其实还是在塞尉那里......”
“那我现在就去见塞尉。”
说罢，樊於正打算冲出去，立即被陆虞喝止。
“回来！还是这么不过脑子，为将者应渊亭岳峙，从容有度，成天咋咋呼呼，哪有出头之日。”
陆虞责怪了樊於一句，接着说道：“塞尉今日宴饮兴致甚高，喝了许多酒，怕是已经睡下了，你此刻去打扰十分不合适。”
“不过有一个人，你现在倒是可以去请教一下。”
“何人？”
樊於瞬间十分好奇。
这个鸡鹿塞除了塞尉和陆候官、柏候官，剩下的都是普通短兵、戍卒，还有谁是自己可以去请教的？
“马梁。”
“是那个朔方马氏的公子哥？”
樊於愣了一下，随即脸上露出了一些不屑的神情。
要说朔方马氏在朔方手眼通天、人脉甚广，这点他从不质疑。
但是这个像是白面书生的公子哥，看上去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能对自己这个百战老兵有什么指教？
要知道，自己和赵蒙可是要进行公开比斗的，马梁又能帮上什么忙呢？
眼见樊於不情不愿的样子，陆虞当即摇了摇头。
这个樊於，也太过于愚钝了！
但没办法，毕竟是自己的人，陆虞只能将其中利害点明。
“别看马梁此人非军旅出身、无官职在身，其实颇有些手段，非你我可尽知也。”
“加之今日宴饮，马梁与赵蒙行酒令，竟然两战两败，其心中必有不忿。如此时主动请教，他必尽心襄助汝谋取胜利，知否？”
“原来如此！”樊於恍然大悟，当即拜谢陆虞，“多谢陆候官提点，我先去了！”
“去罢，明日使君去后，我这边会第一时间禀告塞尉，争取为汝再得一些先机，务必好好表现，不要让我失望！”
“请候官放心，如若不胜，樊於提头来见！”
说罢，樊於便兴冲冲地朝着马梁暂时下榻所在一路而去了。
看着樊於离开的背影，陆虞稍微有些头疼。
自己这名得力干将武力倒是非凡，也十分会来事，就是脑筋经常转不过弯来。
若是樊於有赵蒙或者马梁一半的筹谋，那便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