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新人故人
易遇吻了你多久?
不知道。
你只知道,每次你想与他分开,却总被他再次捕获,掠夺更多。
直到你在吻与吻的缝隙间提醒他:“小遇,我们两个单独在一起太久了……”他才缓缓地放开你。
“对不起,”易遇红着脸,突然愧疚地低着头向你道歉,“刚刚,是我一时忘情,白先生莫怪……”
“无妨,”你退回自己的位置,淡淡笑着说,“是我让你展示所学,你做得很好,我差一点就被你迷惑了呢,还以为我们真的是一对久别重逢的爱人。”
易遇听你这么说,神色一顿,对你说:“……先生过奖了。”
这时门外有敲门声。
宋延在:“大人,您下午有约,我们该走了。”
听到宋延提醒,你这才想起下午约了司天台监正商量新年卜天之事。
“知道了,宋延,你进来吧。”你唤宋延时,神色完全恢复如常,似乎刚刚什么都没发生过。
宋延推门进来,看了眼易遇,然后走到你身边,将你的包包接过,推着你向门外走。
“学生恭送白先生。”易遇有礼貌地行礼送你。
你回头看向易遇,对他浅浅笑了一下,选作一声“再见”。
……
宋延推着你出了教室,还没走出几步,忽然前面教坊门口传来乱糟糟的哭喊声。
你坐直身子好奇地看过去,原来是刑部大牢新送来几名充妓的罪臣家眷。似乎其中有特别烈的,正哭喊着拒绝进入教坊。
“宋延,推我去看看。”你笑着说。
宋延:“是,大人。可是您与司天台下午还有约。”
你摆摆手:“没事没事,我就看一眼立即就走。”
宋延无奈,只好推着你凑了过去。
只见官差押着三四名戴着枷锁的女子进入了教坊大门,花妈妈带着教坊的杂役打手在迎。
周围和你一样围观的娼妓们不少,他们指指点点那些新到的女子,看新人们哭,不仅不同情,反而嘻嘻哈哈地嘲笑着。
而新到的女子虽然满眼泪水,可看向周围叽叽喳喳姹紫嫣红的娼妓们,眼里又皆是鄙夷。
你在心里笑笑,接受命运并勇于活下去的,和为保贞洁宁死不屈,本就是互斥的选择,彼此看不起很正常。
这时,花妈妈大声呵斥:“哭闹什么!”说着,她一鞭子就抽到了那几个新人身上。
这一鞭子抽得有用,几名新人被突如其来的疼痛震慑住,哭声瞬间减弱。
花妈妈瞪圆了眼睛,声调高了几倍:“你们几个给我老实点!进了教坊就认命。这里是卖笑的地方,不是让你们哭哭啼啼的!从现在开始,再哭就鞭子伺候!”
说完,花妈妈一扬鞭子,指挥杂役:“把她们带去西屋,查验身子。”
一听花妈妈带话,再一看向她们走去的男杂役,新人们再次惊惧地靠在了一团。
杂役们各个都是老手,他们两人一组一左一右抓住新人的胳膊,任凭她们左躲右闪地抗拒,架着她们就要往西屋走。
你压了压眉毛觉得没意思,回头对宋延说:“咱们走吧。”
可你话音刚落,忽然新人中的一女孩猛地挣脱了杂役,直接向旁边的院墙撞了过去。
只听“砰!”的一声,她竟用头去撞墙,以死明志。
呵,有趣。
你笑笑,倒不是笑她的“死志”,而是笑她愚蠢的自戕之法。明明院墙下就有一口井,跳井不比撞墙更刚烈?
果然,她只是撞破了头,想用撞墙这种办法寻死,并没有那么容易。
看到她此举,周围的人们更是哄堂大笑。
而花妈妈气得胀了脸:“想死?!没那么容易!到了教坊,没拿身子赚够钱赎完罪,谁都别想死!”
只见那女孩甩了甩被自己撞晕的头,边哭边厉声争辩:“我没有罪!我父亲也没有!你们说他起兵谋反,是欲加之罪!我父亲是冤枉的!”
听到这话,你挑了眉梢,招招手让宋延推你靠近了一些,问向她:“起兵谋反?难道你是榆州黑羽营总帅张卫的女儿?”
女孩听你这么一问,立即昂头,大声对你说:“没错!我正是张卫之女张玉乔。”
“哦?”你不以为然地挑眉问她,“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你爹无罪?”
“我……”张玉乔被你这么一问,气势立即减了一半。
你冷冷地笑了笑:“无凭无据地在教坊喧闹,还拿头撞墙?你这些行为和哗众取宠有什么区别?”
“你!”张玉乔瞪向你,咬牙切齿地说,“反正我是绝对不会在这里受辱,让我出卖贞洁,还不如让我死!”
你摇摇头,觉得孺子不可教也,也懒得再理。
正当你准备撤了,忽然在你身后响起一个清爽舒俊的声音:“张小姐若想为父申冤,应想尽办法留下性命才是。”
易遇不知何时走了过来,他站在你的轮椅旁,却没有看你,而是对面前“铁骨铮铮”的张玉乔说。
只见张玉乔看到易遇,瞬间就睁大了眼睛,你清楚地看到她此时瞳孔散开了半圈,嘴半张着,惊得愣在了原地:“六……”
易遇轻轻摇头,止住了张玉乔脱口而出的话。
在场所有人都没察觉,而你却立即明白过来。
张玉乔的母亲是易氏旁系之女,她与易遇算得上远房表亲——你虽然知道此事,但易遇身为皇子,张玉乔人在榆州,你本以为他们不可能有任何交集。
可现在看来,是你大意了。
他们不仅认识,还一眼就能认出彼此……
这时,花妈妈走了过来,一鞭子狠狠抽在张玉乔的背上,大怒道:“来人!把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死丫头先关进柴房饿个一天一夜!看她还有没有力气再闹!”
杂役们听到花妈妈的话,再次架起张玉乔。
而这一次张玉乔没有挣扎,而是眼睛含泪一直看着易遇,直到被拖到了后院过院门,她仍回着头,眼睛始终没离开易遇半点。
你咬了咬嘴唇,心情不好,脸色不佳。
仔细想想,那个张玉乔长得五官端正,眼神清亮,而且看起来虽然有些鲁莽却并不蠢笨,身材玲珑又前凸后翘,确实是个美人。
而且她刚刚看易遇那饱含情愫快要拉丝的眼神,你想想就不舒服。
榆州黑羽营统领张卫怎么也是个正三品,官阶不小,妻子又姓易的话,难不成她和易遇从小相识是青梅竹马?
啧……
张玉乔被关入了后院的柴房,其他新人也被带走去西屋验身,围观的人群熙熙攘攘地散了,他们纷纷猜测着新人们初夜拍卖的价格。
你清楚地听见有人说,那个张玉乔长得不错,应该会卖个高价。
你偷偷瞥了一眼身旁的易遇。他此时目光落在后院的大门上,若有所思,不知在想什么。
你默默咬了咬牙,回头对宋延说:“宋延,我们走吧。”
易遇听见你的声音,这才收回目光,对你说:“白先生,学生送先生到门口吧?”
“不用,就这两步路有什么好送的。”你垂下眼睫,又对宋延说,“宋延,我们快走吧,别误了我下午的约。”
宋延得令推着你就离开了,把易遇留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