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聚集地
伊莎哭的可大声了。
哭的像个能够一拳锤爆三个邪教徒脑壳的十五岁孩子。
宁川用手中的雨伞给伊莎遮挡着头上倾盆而下的暴雨，雨水快速的打湿了他身上的衣物，但他此时的注意力显然不在自己和身前伊莎的身上。
他用自己眼角的余光瞥向了墙角，墙角边正躺着两个不幸遭了伊莎的邪教徒。此时这两个邪教徒正静静的躺在那里，完全没有想要起来的意思，看上去很是心胸开阔。
宁川轻轻的叹了口气，他伸出手，两道淡淡的灰色就向着旁边流淌，覆盖在了那两个邪教徒的身上。
紧接着，他的眼中闪烁过了星星点点的金色光芒，这金色光芒就宛如列车锅炉之中的金色液质一般闪亮。
很快，那点淡淡的灰色已经覆盖在了这两个倒霉的邪教徒身上，金色的斑点如同出现在宁川的眼中一样在灰色之中缓缓的浮现，周围猛然燃起了金色的火焰。
虽然在被火焰灼烧，但是这两个邪教徒的身上却并没有出现焦黑的痕迹，反而是像失去了在现实世界之中的存在一般，身体缓缓的变淡，最终就像一道虚影一般了无痕迹的消失在了现实世界之中。
很快，宁川就觉得列车的锅炉之中的金色液质向着上方微不可查的上涨了一点。
在锅炉旁边有着一根玻璃管，采用了一些精妙的方法将锅炉内部的燃料和玻璃管内连通，用来让人能够一目了然的看出锅炉内的燃料还有着多少——刚才就是它向着上方上涨了一点。
“我们回去吧，在这里待久了可不好。”宁川用低沉的声音开口朝着伊莎说道：“刚才的那个破败教徒已经在冲出了小巷后倒在地上，有不少人看到了那一幕，过不了多久就会有警卫局的人来到这里。”
宁川话音未落，外面就传来了尖叫声。
他的嘴角抽动了一下，耸了耸肩膀：
“好吧。看样子或许是因为今天是降雨日的原因，再加上这里的位置实在偏僻，外面的行人并没有多少，直到现在才有人看到了这个死相诡异的破败教徒。”
“……好的，老师。”
伊莎眨了眨眼睛，抽了抽自己的鼻子。因为神话生物的体质原因，短暂的哭泣并没有让她的眼眶变红，看上去还是和平时差不了多少：“谢谢您，我感觉好多了。”
宁川并没有回答他，只是摆了摆手，将伊莎从地上拉起。
些许光亮从他的身侧喷涌而来，伊莎不由得抬起头看向了那边，一道虚影从空中浮现，然后缓缓的前移、然后才行驶到了他的面前。
那是列车的车厢。
“一些小小的技巧。”
宁川的声音在伊莎的耳边响起：“虽然这座城市之中没有像莫特城一样有着邪神的污染，我没有办法让列车的力量过多的干涉到这个世界，但现在就算没有‘站台’这个概念，我也能够让列车短暂的停泊在这里。”
看着自己面前打开的列车车门，伊莎的神色有些木然。她点了点头，跟着宁川一起走上了列车。
将伊莎暂时安置在了列车之中，朝着她和旁边的影神嘱咐了几句之后，宁川便再度闭合了双眼，身影出现在了凛冬领的房屋之中。
他刚才做了一个新的尝试。
自己的视线能够在混合了某些特殊的力量的情况下在现实世界凝聚成一个具有实体的幻影，而在列车的力量恢复了一部分之后，宁川发现自己的这具身体可以起到的作用要比之前多的更多。
比如说，之前在专列只剩两节车厢的时候，它只能行驶在虚空之中、或者有着“轨道”、“站台”概念的地方。
而他自己驻留在车厢上的那具身体也没有办法离开车厢超过十米的距离。当超过十米之后，周围的现实世界就会对他产生排斥，让他难以继续行动。
不过，现在他能够做到的却是不止这些，就像刚才他将自己的视线投射到了伊莎身边时，他就以“自己”为原点对周围进行了一个“定义”，将自己的周围从概念上视为了车站的“站台”。
这时，在“站台”这个概念存在的时间里，他就可以让列车短暂的停泊在这里，进行一些简单的操作，比如说打开门接人上车，又或者是在讲不了道理的时候让列车过来直接化为实体，让敌人感受一下物理的力量。
想到这里，宁川用手指轻轻敲了敲自己身边的桌子，眼中浮现出了些许若有所思的神色。
他此时身处于自己的房子之中，眼前却有着各种不同的景象在眼前闪烁。其中最显眼的那一幅画面不是在列车上的伊莎，而是刚才的那个小巷。
从那种特殊感知的视角之中，宁川能够感受到自己的力量依旧附着在那两个破败教徒的身上，但似乎又不止停留在那两个破败教徒的身上。
他能够感觉到，这股力量似乎还在向着上方不断的蔓延着，向着这座城邦的更多的角落蔓延而去。
这代表着什么？
宁川的心中不由得产生了这样的疑问，他在犹豫了片刻之后便在一片黑暗的视线之中伸出了自己的“手”，朝着那边蔓延着。
和想象之中的因为缺少“媒介”而难以触碰的情况不同，很快他就触碰到了那一片灰色，熟悉的感觉随之而来。
他感受到自己的眼前随之多出了一个视角——他似乎凭借着这一次触碰让自己的视线“降临”到了这个自己从未走过且并不了解的地方。
这是什么地方？宁川的脸上闪烁过了片刻的错愕，他站在原地，打量了一下周围的景象。
一个个遮掩着自己面容的人身上佩戴着统一的怪异标记顺着走廊向着前方行走着，那个标记乍一眼看上去就像是一个怪异的符号。
这是一个邪教徒的巢穴——宁川几乎是瞬间就得出了结论。
但周围的景象怎么看都不像是邪教徒们的聚集地，相反，这里灯光雪亮，周围的墙壁上镶嵌着一幅幅华美的油画。这些油画只是一眼看上去就价值不菲，但是它们也只是作为最普通的装饰品被挂在墙上。
地上红色烫金的地毯向着前方不断的蔓延着，通向了一扇巨大的木门之前。两个戴着面具、穿着侍从装扮的人站在木门的两侧，露出的嘴角带着职业化的微笑。
这里是一座房屋，而且还是很高档的房屋……
宁川在原地站了两秒，很快就意识到自己来到了什么样的地方。他一边不动声色的混入人流之中，一边整理着自己现在得到的线索。
这里依旧在凛冬领之中——宁川能够感应到自己的视线被“投射”到了什么地方，但这里是这座城市之中他从来没有来过的地方。
加上这里明显不属于后几城区的装饰，宁川的心中一时间浮现出了些许错愕的神色：这里是第二城区？
这是这座城市之中最有权势的人常住的地方！
凛冬领的第一城区不会存在这样的私人建筑，而宁川也不认为这些丰饶教会之外的异端有着能力渗透到第一城区之中，倘若第一城区之中也有着这么大的邪教徒聚集地——那这座城市算是没救了。
宁川一边想着，一边跟着自己身边的破败教徒们走入了木门之中。他轻轻的感受了一下自己身侧的破败教徒身上的“非凡特质”，发觉他们比之前伊莎解决的那几个破败教徒要强上不少。
——至于怎么看出来的，是因为宁川总有种没来由的感觉，他总觉得自己眼前的这些破败教徒要更加耐烧一些。
或者，这些人就是在教会典籍之中被提到过的“破灭使者”？
这样的念头在宁川的脑海之中一闪而过，他走过木门，看着眼前这个大的过分的宴会厅，神色一时之间有些奇怪。
眼前携带着怪异符号，遮掩着自己面容的人最少有着几十位，他们难道都是和丰饶教会的主教实力相等或者接近的破灭使者？
几十位中高阶非凡者聚集在一起所产生的威慑力不亚于往城市里面塞进一颗核弹，先不说他们能够凭借自己所知道的各类诡谲知识所整出的花活，光是他们的正面战斗力都足以让整座凛冬领在短时间内瘫痪！
不过，在短暂的惊讶之后，宁川就迅速的做出了和之前截然不同的判断：一片片淡淡的灰色沿着地面向着周围浮动着，周围的景象发生了隐秘的、他人难以发觉的改变。
眼前这个宴会厅的形状似乎发生了微妙的变化，被拉长、延伸，直至从圆形变成了方形；被悬挂在宴会厅顶部的精致灯饰缓缓地发生着变化，逐渐变得扁平，变成了贴合在屋顶平面的车厢射灯。
虽然周围的景象在不断的发生着变化，但是眼前的其他人却好像没有意识到周围的异常，而是像之前一样在宴会厅之中和周围的人高谈阔论的攀谈着。
这里一共八十六人，但是只有二十一个人身上拥有着非凡的特质……灰色顺着墙壁向着上方攀爬着，周围顿时变得一片黑白，蒙上了一层灰色的滤镜。在一众如同默片人物一般的人影之间，只有宁川的身影维持着本来的颜色。
他释放出了自己的力量，将这里污染了——和之前在没有“轨道”和“站台”概念的地方呼唤来列车的原理类似，他现在用自己的力量将这里扭曲成了列车的内部——宁川感受到了熟悉的规则和感觉，在列车反馈给他的信息之中，这些人身上的情况一目了然。
发现这八十多人不是所有人都是相当于中高阶神官的“破灭使者”之后，宁川小小的松了口气，他刚才可是为这座城市捏了把汗。
在短暂的插曲过后，宁川很快就集中起了自己的注意力，他将自己的视线凝聚在了自己眼前的这一场宴会之上。顿时，层层叠叠的、从每个人口中冒出的声音就渗入了他的耳朵之中：
“我们现在已经找到了繁茂之神留下的「腐化」，计划随时可以开始……”
“现在我们还缺少很多仪式的素材，还没有到最合适的时间……”
“第3-21号计划进行的速度怎么样了？那些丰饶教会的变节教徒对此反响如何？”
“我们正在将教友们的家属转移出这座城市……他们还未拥抱熵之化身，无法承受吾主的福泽……”
听着这些杂乱的声音，宁川轻轻按压了一下自己的眉心，神色迅速的锁定了自己蔓延至此的“源头”——这是一个身披羽毛大衣，脸上带着一张烫金面具的中年男性。
此时他似乎感受到了自己三个下属的“破灭”，正眉头微皱的和其他的教友说着什么。宁川不动声色的迈步走到了这个破灭使者的身侧，堂而皇之的开始聆听着他正在和自己身边的人说的事情：
“……我的几个下属似乎出现了一些异常的情况，我觉得应该要好好查一那些丰饶教会的变节神官的事情……”
“我怀疑是丰饶教会的变节神官出卖了他们，让他们归于永寂……”
他的话音刚落，耳边隐隐约约传来了一声“啪”的响指声。
常年服侍“熵之渊薮”带来的直觉却让这名“破灭使者”察觉到了周围的不对劲之处。他有些警惕的左右望去，发现周围哪里都不太对。
头顶上的灯是这幅样子吗？宴会厅的形状是这样的吗？
看着周围在自己不注意的时候悄然异化至此的景象，这名“破灭使者”的瞳孔顿时放大，背后渗出了大颗大颗的冷汗。然而，他的脸上刚刚浮现出惊悚之色，旁边就传来了一道凄厉的声音：
“敌袭！”
有人同样察觉到了这一点？他下意识的看向那边，却没有看见同样发现异常的教友，反而是看到了一道瘦高的人影站在那里。
那道人影的身上有着无数美丽和灰色的环状线条，每一根线条之中仿佛都蕴含着无数的信息，仿佛直指某种……「死亡」的真理。
那是纯粹的“死亡”，是万物终将归于的永眠……
轰。
在意识到这一点之后，他的意识轰然崩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