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再次出发
在与那位长着灰色皮毛的老猫酋长告别之后，伦道夫并没有前往那座用玫瑰色水晶建造的梯台宫殿，而是带着林初从东城门离开了城市。
林初默默地跟随在伦道夫身后，注意到伦道夫的心情似乎并不佳，因此他没有提出任何问题。
他们穿过了长满雏菊的田野，直奔海边悬崖上的一座尖顶山墙，伦道夫曾在公园中透过橡树林远远地望见过这个地方。
不久，他们来到了一堵巨大的篱笆旁，那里有一间小巧的砖墙小屋。
当伦道夫敲响门铃时，迎接他们的并不是那些身着长袍、受过涂油礼的尊贵宫殿侍从，而是一个穿着罩衫、蓄着短须的瘦小老人。
他在说话时尽可能地模仿着那种只有在遥远的康沃尔郡才能听到的古雅口音。
接着，伦道夫踏上了一条树荫覆盖的小径，穿过两旁尽可能模仿英格兰树木的乔木，然后在一个带有前维多利亚风格的花园中登上了梯台。
一位穿着合身制服、留着小胡子的管家在两侧安置着石猫的大门迎接了他们，并把他们带到了图书馆。
在那里，库兰斯，这位统治着纳尔盖及塞拉尼安周边天空的大领主，正忧郁地坐在窗边，凝视着他那座散落在海岸上的小村落。
他内心深处渴望着他的老保姆能在这个时候走进来，大声斥责他为何还没准备好去参加教区牧师举办的那个令人讨厌的草坪聚会。
他希望屋外有一辆马车在等候，而他的母亲正站在不耐烦的边缘。
可怜的库兰斯开始怀念起那些过去的痛苦经历。
他那老保姆和母亲虽然对他的态度并不友好，但是现在....
库兰斯还在伤感，便听到管家说客人前来。
连忙起了身。
……
库兰斯披着一件晨袍，热情地起身迎接他的客人。
那件晨袍还是他年轻时英国裁缝最喜爱的款式。
对于一个来自清醒世界的盎格鲁-萨克逊人来说，他感到非常亲切，即使那人来自马萨诸塞州的波士顿，而非康沃尔郡。
然而，林初的身份和国籍，显然让库兰斯感到不悦。
自然是那日不落帝国和瑞德法共和国之间千年的恩怨。
这背后的故事很长。
……
尽管如此，林初还是受到了热情的接待。
……
两人交换了许多故事，多是些传奇般的经历，带着些许夸张的色彩。
林初也只是听着，也插不进什么话。
最终，伦道夫觉得气氛恰到好处，便提起了他探索之旅的真正目的，向他的东道主提出了那些他曾向许多人咨询过的问题。
但库兰斯和许多人一样，对卡达斯，或是那座绝美的夕阳之城一无所知。
但他清楚，寻找梦境诸神是极其危险的，那些外神们有许多奇异的手段来保护自己，以免被好奇心驱使的鲁莽之人打扰。
所以，他之前无数人一样，再次对他在清醒世界的朋友——伦道夫做出了警告。
当然，伦道夫也和之前无数人一样，再次对无数警告他的人进行了选择性的无视。
伦道夫对那未知的好奇心让他战胜了任何的恐惧感，无视了一切可能的风险。
其中库兰斯用眼神瞥了一眼林初。
然后又看看伦道夫。
伦道夫明白他的意思——他这是在带这个名为“林初”的青年送死。
不过伦道夫随后表示他并不是这样的人。
只见伦道夫从口袋里掏出了那把银色钥匙。
库兰斯见后，略有诧异，随后点了点头，开始了他的讲述。
...
他曾在星空中的边远地区了解到了不少有关外神们的知识，尤其是在那些不存在实际形体的空间里。
在那些地方，多彩的气体正在探索最深的秘密。
紫罗兰色的气体辛咖珂向他透露了一些关于伏行混沌奈亚拉托提普的恐怖之事，并警告他永远不要接近那片中央虚空。
恶魔之王阿撒托斯就在那里面的黑暗中饥饿地啃咬着。
总之，干涉梦境诸神绝不是好事。
而且如果梦境诸神坚持阻止伦道夫涉足那座夕阳之城，那么他最好放弃寻找那座城市。
不过考虑到那把银色钥匙，这话也没有那把绝对了。
...
此外，库兰斯还担心他的两位客人在抵达那座城市后会一无所获，即便他能从诸神手上赢得前往那里的许可。
库兰斯从伦道夫的身上看到了自己曾经的影子。
他自己也曾在很多年的时间里向往、渴望前往可爱的赛勒菲斯与纳尔盖的谷地。
向往生活中的自由、色彩和愉悦，同时也希望逃避生活中的束缚、习俗和愚昧。
但现在，他已经来到这座城市，这片土地，甚至成为了这里的君王。
可他发现自由与鲜艳很快便磨蚀殆尽了，留下的只有单调的渴望。
渴望找到任何与那些牢牢钉在他的感觉与记忆中的东西有关联的一切事物。
他已然是纳尔盖山谷里的一名君王了，但却发现这毫无意义。
反而经常为那些存在于故土英格兰之上。塑造了他整个童年，既无比古老又异常熟悉的事物而感到意志消沉。
他愿意为那从康沃尔郡教堂里传出来，回响在草地丘陵上的钟声而放弃他的王国。
愿意为他家附近村落里的那些陡峭而平凡的三角屋顶而放弃赛勒菲斯港中的数千座尖塔。
所以，他告诉他的客人，包括林初。
那座未知的夕阳之城里并没有他们所寻找的东西。
也许最好还是将它留在一个五彩斑斓又似忘未忘的梦境里。
他很确定，到了最后，伦道夫唯一渴望的东西将是那些存在于早先记忆里的场景。
也就是那些存在于清醒世界记忆的东西。
库兰斯知道伦道夫出生在什么地方。
那在夜间发光的灯塔小山，那位于古雅的金斯波特城内的高大尖塔与蜿蜒的山间小道。
那位于被女巫困扰的古老阿卡姆中的灰白色复折式屋顶，还有那方圆数英里、受到祝福的草地与河谷以及其上横蔓的石头垒墙与从树林葱翠中探出头来的白色农庄屋顶。
他把这些事情统统告诉了伦道夫·卡特。
但伦道夫依旧坚持他的探寻之路。到了最后，他们还是各自怀着所坚信的信念分别了。
伦道夫和林初重新穿过了青铜大门，返回了赛勒菲斯，走下了立柱之街，回到了古老的防波堤边。
他在那里结识了更多来自边远地区的海员，同时也等待着从寒冷而又昏暗的因加诺克驶来的暗色帆船。
等待着那些有着一副奇怪面容的水手与缟玛瑙商人，等待着那些体内流淌着梦境诸神血液的神裔们。
一个星光璀璨的夜晚，当灯塔的光芒照射在港口上时，伦道夫等待已久的船终于到来了。
那些长着奇怪面容的水手与商人一个接一个，一群接一群地出现在防波堤边的古老酒馆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