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烈火烹油
当初他给了他们同样的机会，可是证明了只有老二有读书的才能。
而老大显然不堪造就，这二牛与他定然也是一样。
脾气还有秉性都是一般无二，唯唯诺诺的，做事情也不大气。
这样的性子如何能够读的书，领悟得了那圣人书里的道理，将来又怎么能够做那官老爷。
可是这些年里，顾老爷子一心偏向小儿子，完全忽略长子如何想的。
顾大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不是泥塑的的人偶。
他唯一的心气就是当一个孝子，照顾好家里的妻儿。
他想法很简单，可如今看来却是无比奢侈。
听着父亲母亲说着贬低儿子的话，终究这个在他们眼里有些不成器的长子。
却是难得的坚定抬头，因为语气哽咽说的话都是囫囵不成句。
道：“爹爹，我从不埋怨你偏心，因为我觉得做父母的哪里能够事事做到一碗水端平，二弟是读书的，将来有大出息，你偏向他也是正常的，但是二牛和恒哥儿不一样，他们都是顾家的孙辈，身体里流着的都是你们的血！”
顾老太太，语气刻薄道：“那不是因为你当初读书不争气，难道还怨得了我们？老二可是秀才公，你难道要恒哥儿和二牛一样？”
顾老爷子没有说话，显然也是十分认同这样的话。
“那就分家，我也不分老二未来的福泽，我只想把这个家过好！”
这话让顾老爷子都气的手直哆嗦，显然让他气的不轻。
他这个人最看重面子了，虽然说村里分家很常见，可是就是不能出在顾家。
有时候将话都说开了，就没有那么难开口了。
顾大也没有那么害怕了，孩子和妻子就是他说出这些话的底气。
二老这些年里也是存了不少积蓄，即使不顾田里的庄稼，也足够养活自己了。
作为儿子的即使分了家，也不是说老死不相往来了。
顾老太太怒气冲冲道：“谁教你说的这些话的，我去撕烂他的嘴！”
自家大儿子为人最为老实憨厚了，如果没有人撺掇，他根本说不出来这样的话。
顾老爷子也是生气瞪眼道：“今日你将这话收回去，我全当没听见！”
此刻门外传来一阵响动，原来是聚了不少人过来。
人头攒动的，如今这个时间地里的活都忙得差不多了。
顾老爷子也完全顾不得地上跪着的长子了，听见了外面的敲门声，也是立刻去开院门。
打开门聚了不少村民，为首的是一个头发有些斑白的老人。
不过精神状态还是很好的，顾老爷子看到来人，也是收了脸上的愠色。
说：“甲长，可是有什么事情？”
荣朝考虑到基层管理，这村里帮助地方官府管理事务的叫做甲长，而乡里的则为里正。
担任这种职务的不是通过考试，而是官府都会选择村里，乡里名望高的老人。
老人抚须说道：“老顾啊，我听说你们要分家，这二牛拉着我希望主持这件事情，正好村民都在这里，都可以做个见证！”
老人脸上看起来挂着淡笑，可是心底却是乐得看见这种事情。
这下一任甲长，听说都属意这老顾头。
他如今也年纪大了，也没法子在这个位置上坐的太久。
不过至少还有几年，可是以这老顾头的名望，想来这几年都没了。
这甲长的位置可是好处颇多，自己给几个儿子添置了那么多，靠的不就是这个身份吗？
不过现在顾家闹着分家，他早就听说这顾家偏心二郎，大郎一家过得甚是清苦。
这种事情传出去，他顾老头如何还和自己争下一任甲长的位置。
“我听说这二郎每次回来，就像是府里的老爷一样，大郎一家就像是服侍的下人！”
“那儿郎可是秀才，将来再进一步就是举人，可是能够当官的，到时候不就是鸡犬升天的好事情嘛！”
“那这好事情落到你头上，你愿不愿意？”
“那自是不愿的，谁知道到时候还会不会提携自己。”
听着周围人的议论声，刘氏有些紧张。
公婆脸上的表情也是很难看，她担心收不了场。
一旁的顾植宽慰道：“母亲没事，想要分家，这是唯一的机会！”
他在家中同这个父亲说的话，不过是攻心之语。
他知道那个老太太定然被气的不轻，自己这个父亲想要两头都平衡，当然是不可能的。
当在门外听到里面的话，他就知道机会来了。
于是拉住刘氏，以这个父亲的名义，想要在村民的见证下分家。
之所以笃定村民会来，不是太相信自己，而是相信人性。
这顾家老太太为人刻薄，这些年里他们一家过得不好，想来那个顾老爷子也不是什么善茬。
在村里定然是人缘并不是很好，所以他笃定会有人过来凑这个热闹。
不过他没有想到的是，竟然就连村里的甲长都愿意过来。
这村里只有十几户人家，人传人立刻就都过来了。
顾植知道这个父亲定然最后都会妥协，既然如此就直接截断他的退路。
他也从人群中走出来，也跪在了顾大的身边。
小小的人儿显得格外的单薄，顾大皮肤黝黑，身上的衣服也是打完了补丁。
顾植一身也差不多，父子都跪在院里，像是遭受了多大的不公一样。
听着人群中你一言我一语的话，顾老太太就进去拿着扫帚。
作势就要赶人，道：“你们这些嚼舌根的东西，都快给我滚，这是我们的家事，你们在这里围着做什么！”
这年老的时候刻薄，年轻的时候想来也是泼辣的性子。
顾老爷子，当然知道不能任由自家老婆子乱来。
如今甲长亲自来了，那就是有公家的见证了。
“住口，还嫌闹的不够丢颜面吗？”
他这话是一语双关，一开始的脸是谁丢的，那自然是地上跪着的人了。
他声音虽低，可却格外有气势。
在外泼辣刻薄的顾老太太，在自家这位面前却是一下子收敛了。
不甘的扔了扫帚，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