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二郎回来了
“哎哟,怎么还有赶人的道理!”
“还说是读书人的门楣呢,瞧着这老太太也没有当老夫人的模样。”
外面的议论声可是一点也没少,虽然说顾家出了一个秀才,村里上上下下都是羡慕的紧。
可是也仅仅是多了一些名望,权势却没多上多少。
除非顾家这秀才能够在秋闱中举,在这十里八乡,甚至到那县里都是妥妥的乡绅。
不过如今的顾家自然是够不上的,乡亲们也不至于连一些闲话都不敢说。
而顾植虽然是跪着,眼帘低垂,可是却像是一个旁观者,看着事态的发展。
明明自身就是当事人,此刻却像是一个事外人一样。
搅弄棋盘,自然不能是棋子。
顾大也正如顾植所料想的一样,如今却是被架在了台前,进退两难。
进一步提出分家,那就是注定做不得那个堂前孝子了。
可退一步,自己一家子恐怕以后在村里就要一直被非议了。
顾老爷子压着火气,说:“诸位乡亲们,不过是家里的一些吵闹,还没闹到分家的地步,都退去吧!”
身为甲长的老头,自然不能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自己等人真的就这么离开了,下次等这样的机会又要等到何时。
他看似打着圆场,实则拉回了开始的话题。
“老顾头啊,这种事情关起门来是解决不好的,今日有什么事情,就在大家伙的见证下都说清楚,保证下次再也没这样的事儿了。”
跪在地上的顾植,微微蹙眉,这老头这是在威胁,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今天提分家他在这里,下次再闹这样的事情,就不再管了。
这是逼着他们站出来啊!
不过顾植听的清楚,看到明白。
可是顾大却是听不明白,他只觉事情闹的有点太大了。
又不知该说什么,于是干脆就不说了。
他的这个性子,就像是家里养了十几年的老水牛任劳任怨,吃苦耐劳。
顾老爷子目光看下地上跪着的长子,说:“大郎,你当真是想要分家吗?”
顾大低垂着头,他好像一直都畏惧父亲的目光。
话就像是卡在嗓子里,如何也答不出一个是或者不是。
顾植心中明白与其靠着这个父亲,不如自己来。
于是抬起头,与这个鬓角斑白依旧精神矍铄的祖父,目光就这样对上了。
他不知道此世礼仪如何,可也是学着书中记载的宋明时期,古人作揖的礼节。
可在此时此刻,不知谁唤了一声:“顾家二郎一家回来了!”
人群中十分自然的就让出了一条道来,这就是读书人在普通人眼里的地位。
即使顾家二郎仅仅只是一个秀才。
顾大的名字就只有顾大,可是顾二却不同。
在入了学堂后,顾老爷子就托先生给他取了名字。
给他取了顾显,虽然当初乡里私塾先生没功名,可是这个名取的却很有寓意。
显意有高官显爵,荣华富贵之意,虽然听起来俗,可在没读过书的顾老爷子那就是顶顶好的名。
顾显一家子与这些村民的着装打扮,形成鲜明对比。
他一身深蓝色的儒袍,头戴儒巾,就怕旁人不知道他是一个读书人。
相比起他这个大哥,皮肤黝黑粗糙,他显得尤为白净。
毕竟自知事以来,就被全家供养着读书。
身边的妇人身上也是上好料子做的成衣,身边有一少年,看起来比顾植要高出半个头。
不过他的年纪却还要比顾植要小上两岁,毕竟是城里长大的,打小就吃喝不愁。
哪里像顾植,平时严重营养不良。
他就是祖父祖母,口中格外关爱的恒哥儿,老二家的独苗,也是他们眼里将来继老二之后的第二个读书种子。
顾显走至顾植的身前,看着顾植那有些格外标准的作揖礼。
眉头一皱,一个乡下的农家子竟然学着他们这些读书人,竟然作揖行礼,简直……
简直就是逾越!
在城里的时候,旁人不会因为他秀才的身份,格外高看。
虽然有一些敬重,可并不多。
城中读书人如过江之鲫,所以每次来乡里都是有着满满的优越感。
所以顾植,这个他眼里只配一辈子在田里耕种的侄子。
竟然学着他们读书人一样,作揖行礼,让他觉得有种被冒犯的感觉。
斜睨了一眼后,然后离开来到顾家老爷子,还有顾老太太面前。
作揖道:“儿子,拜见父亲母亲!”
顾老爷子,看到自家二郎这幅姿态,也是顿时笑的满面红光。
他的妻儿也是在一旁微微颔首欠身,好像真是大户人家一样。
顾老太太,此刻也没有刚刚的那副生气的模样。
开心的就拉着老二的媳妇,还有这个疼爱的孙子进屋。
顾恒自始至终都没有看向跪在地上的大伯,还有这个哥哥。
脸上的礼貌却显得有些生疏,可是兴头上的顾老太太,根本没有发觉。
祖母有对孙儿的慈爱,可孙儿却无对祖母的深厚感情。
只是从他的身上,根本挑不出错来。
顾显的夫人,也是拉着老太太说着一些体己的话。
所以现在院里,顾家的人,也就跪在地上的顾大,还有顾植。
以及站在高处的顾老爷子,还有顾家老二顾显。
顾老太太则被顾家二房的夫人,拉着儿子一起进了屋里。
顾显虽然站着的身位,并没有同其父一起。
可是也是显得尤为傲慢了一些,毕竟跪在地上的是自己大哥。
按照礼节,也就算不跪在地下,也要站在堂下。
“大哥,我刚回来我觉得今日之事当是误会,一家人有什么误会说开了就都好了。”
他看起来说话的时候充当那个和事佬,可是态度有些倨傲了一些。
说着又将矛头指向了跪在地上的顾植,指责道:“二牛,你这在祖父祖母面前作揖行礼,有些沐猴而冠了,未得圣人教化,这礼就不是由心而出了。”
顾植从这个二叔进来,就莫名的心中不喜,因为他看不惯有人在他面前一副高高在上的嘴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