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逃窜的鱼群
马尔神父是在着急地掩埋关于自己的罪证。康坦几乎可以断言。
但他不能允许这种事情发生，无论是从李斯特那里得到的关于铁面的情报还是刚刚获得的名单，都和这里的黑市息息相关，他需要把这些事情搞清楚，才能知道秩序教会和圣女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没法当面去质问秩序教会，更没法去质问圣女，只能在周边旁敲侧击，捕捉线索，然后串起所有的关键信息，搞明白他们身上的问题。
他已经隐隐有了猜测，圣女也是仪式魔法的产物，就类似于歌尔的女儿尼雅，她们之间有太多的巧合之处，比如手记上同样的完美容器仪式魔法，比如都有一个养父，养父都痴迷于‘炼金术’，甚至于长相上，她们都会给康坦一种同样纯白无瑕的感觉……
最重要的是，康坦在见到圣女第一面的时候……她那宛如拼凑的身体……
但是这个推断他总觉得有些不合理的地方。
为什么圣女会复活？为什么圣女要请康坦来杀死自己？为什么圣女的地下室藏着维利？
但他来不及多想了，他们跟随着神父闯进黑市的时候，他猛的知道为什么马尔神父要问他们看似是唯一入口的铁门却从来都没什么人通过的问题了。
在黑市里那群人反应过来想要逃跑时，成群的骑士从街道边水渠里翻了出来。就在这个瞬间，康坦明白了，马尔神父早就知道水渠才是黑市的真正入口，这群骑士也早就被马尔神父安排好了。他想到之前被泽克从黑市带走时，就是走的水渠，他们从水渠跑到了君纳河因此躲过了当时的追捕。
难怪每次进入黑市都会闻到一股恶臭，那股恶臭来自君纳河！
布兰奇此时脸色也变了，他看出来那些骑士是来自于切西诺街审判局，其中不少他熟悉的面孔。
骑士们冲进黑市里，铁甲上还在滴水，几乎瞬间他们就占据了大部分的街道。沿着街道，密密麻麻的烟囱，尖塔，钟楼已经蛀迹斑斑，但骑士们点亮了火把时，火把高高低低地点亮了天空，火把下无数隐藏在黑暗里的人无所遁形，投下的影子像是魔鬼在锋利的大理石外墙上挣扎。
这里甚至不乏超凡者，他们尖叫着扑向骑士们，身体上的环路亮起光芒，但骑士们只是举起骑枪，密集的骑枪如同鲨鱼齿咬合，几乎毫无阻塞地就扎进他们的胸膛，鲜血溅到墙上时甚至还是滚烫的。
神父们诵唱经文，柔和的波动从他们身上一圈圈荡开，安抚鼓舞着骑士们。
“其实审判局内部也不完全团结是么？”康坦低声问。
布兰奇眼神闪动，声音里带着些不安，“会有左派和右派……但大家至少都会听霍斯大人的……”
“对了，还没问布兰奇队长今天来黑市的目的是？”马尔神父忽然停下来脚步，缓缓地看向马尔神父。
“来查一个人。”布兰奇沉声回答。
“那身边这位？”马尔神父眯眼。
“我的副手。”布兰奇回答。
“好。”马尔神父淡淡地说，“如果手臂上起了一个脓疮，你最应该做的是趁它还没有长大的时候割掉它，不然等它恶化时，最后的结果可能是自己丢掉性命啊，这里的黑市就是极北城的脓疮，我不知道布兰奇队长能不能明白我的苦心啊？”
康坦和布兰奇都立刻明白了马尔神父的意思。
布兰奇递给康坦一个没事的眼神。
康坦再清楚不过马尔神父的意思了。马尔神父根本是在指桑骂槐，他在暗示布兰奇除掉康坦，在马尔神父眼里，康坦已经成了眼中钉。马尔神父已经在心里把康坦和杀死麦尔的人划了等号，他这番话就是在暗中威胁布兰奇，如果康坦不死，死的就是布兰奇他自己。
“如果是我，我会用药物好好治疗。”布兰奇沉声回答。
“好好好。”马尔神父笑了出来。
他笑的时候，骑士们已经把锁链串在罪犯的脚上，反抗的人被抵在墙上，敲掉牙齿。逃跑的人被扑倒在地上，捆住双手……
整个黑市里的人们就像四处逃窜的鱼群，慌不择路。
就在这时，康坦忽然在鱼群中看到一条熟悉的小鱼。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条小鱼怎么会来这里呢？
但似乎也是合理的……那条小鱼上次也是在黑市里，只不过顺利地逃了出去。
小鱼是泽克！
那个少年逃跑的时候看了一眼马尔神父，就是这一眼让康坦在人群捕捉到了他。
上一次他之所以能跑掉，就是因为他走了水路，可这一次情况完全不一样了，水路的出口已经被马尔神父堵死了，泽克想跑除非飞出去……要么杀出去……哪一件他都不可能做得到！
被抓到会是什么后果？死么？成为马尔神父手下的亡魂？然后明年的极北城公共葬礼再一次被圣女缅怀。但那个孩子……他压根不会被人记住，他的父母，他的姐姐都已经逝去，他四人的大家庭如今只剩下他一个！
但是康坦现在已经自身难保了，旁边是马尔神父在虎视眈眈。
康坦要做的事情太多了……他不能看着线索就在眼前断掉……
过了今晚距离他和圣女的约定就只有两天了，他该怎么去完成那个契约？
他感觉自己的身体越来越凉，身前的马尔神父缓步走向前方。
康坦忽然觉得情况有点不对，泽克猛然回了头！
该死！泽克想干嘛！康坦瞳孔猛缩。
从那个少年身上忽然爆发出刺眼的光芒，环路从他的胸口处点亮……
依次照亮了心脏，头颅，双臂！
不对！泽克不是和他一样的收尸人环路一阶吗？他凭什么点亮了三阶环路？
仿佛是块绘制满图腾的生铁在燃烧，泽克浑身都是血光，那些环路点亮的皮肤上都是赤红的血丝。
他凝视着骑士们，怒吼着冲向……马尔神父！
他的面孔抽搐着，眼神里尽是无依无靠的孤独，他冲向马尔神父时，身边的骑士不断地倒下。他的脸上没有丝毫恐惧，因为他已经坠落成魔鬼！
康坦呆滞了一瞬，空白在脑海里炸开，他意识到泽克身上的环路，就像他之前见过的李斯特一样，泽克身上后两阶的环路不是收尸人！是同样拼凑上去的！
他看懂了泽克的眼神，那是复仇的眼神。是他母亲死了后他发现了什么吗？康坦忽然想起来，泽克跟他提过他调查过那个不知名女头的家庭，他一直在调查他姐姐的死因。
泽克肯定是已经发现了什么，所以拿自己的生命交换力量，燃烧自己，绝望地扑向敌人！